Before·16
你是喰种搜查官预备生。
那算是你生前最靠近真相的身份。
即便后来有幸去世,重新获得生命的你也依旧能记得曾经学过的知识。
有些时候你会思考“生前”那些究竟算什么,是你臆造出来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思考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这是持续进行的动态。
刚出生时,你在思考。
朝夕相处的“家人们”遇害时,你在思考。
逃亡的路上,你在思考。
被金木研从雪地里捡走后,你还在思考。
直到愿意收养你的“母亲”去世,你被送到孤儿院,感受着院长和幼师身上诡异的恶意时,你终于,停止了思考。
“过几天就是那个女人的展览,让我想想带上哪个饰品过去能够碾压她那该死的饲子一头。”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身后落了锁,你被又瘦又黑的女人拉扯着前往宿舍,路上,你听见院长不加掩饰的说。
你是被遗弃的孩子,年龄仅仅几岁,暂时属于这里,是他所管辖的物品。在孩子面前说些什么,孩子也会转头忘记。
但是你的DNA动了。
你悄悄抬头瞥了一眼院长,又迅速把头低下。
在离开了需要用虚假面具对待的外人后,他肆意妄为的展露着他泛红的赫眼。
喰种啊……你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腿,空有知识而无能力的小屁孩一个,什么都无法做到。
……就算可以做到,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去做这些事呢。
潮湿的床板和被褥,散发着霉味的房间,拥挤的住了你一眼都数不清的孩子。
你被一巴掌推进这个拥挤的小房间,随后铁门重重的关上。
拥挤的远离门口的孩子们脸上带着恐惧与排斥,好奇和探究,怜悯或欣喜。
你一个人站在门口,倚靠在铁门上,看着他们。
没有对话,从中午到黄昏,他们与你没有任何交流,整个走廊、整栋楼没有说话的声音。
直到一阵铃声响起,他们脸上全都换上了笑容,随着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铁门中央的一个方块被打开。
一些碎块的面包外面扔进来,然后一盆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水从门下面推进来。
脚步声从这扇门后移开,对面的孩子们一股脑的冲上来,抢夺着分散在地上的面包。
这样的喂食方式,你只在课本上见过。
最原始、还没有机械化的饲养家畜的方式,就是在圈养它们的围栏里随意撒上一些食物,一些足够的水,它们就可以野蛮生长成足够农场主卖钱或者食用的优质食物。
眼前的情形和这家孤儿院用来宣传给外人看的、干净又卫生的标间完全不一样。
你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垂下眼睛。
“……吃一点……”那些孩子中年龄最大的那位,拿着还剩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面包,站在你面前,把面包放到你嘴边。
你偏过头,无声的拒绝了他的投喂。
“你给我吃啊!”他忽然激动起来,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摁在地上,面包强制性的塞进你的嘴里,抄起旁边的水盆往你嘴里倒水。
“咳咳咳——”你被呛到只能下咽。
“你给我吃啊,你要是不吃的话,你要是活不下来的话,我们被抽中去送死的可能可就更大了!”他恶狠狠地说,“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生活在这里,那你就代替我们去死好了!”
“……”你想吐,但是他死死的捂着你的嘴,让你吐不出来。
“你脸上的表情,我都看到了,怜悯、鄙视、冷漠!你以为你很高贵吗!你以为你是谁!”他压低了声音怒吼,“你不过和我们一样,也是被抛弃在这里的家伙罢了!”
“吵什么!”有人用力的从外面敲击着铁门,维持着秩序,“既然你们这么有活力,就让大人从这里面找饰品好了!”
他在确定你已经无法把面包吐出来之后,恶狠狠的瞪了你一眼,才转身回到那群孩子之间。
那些孩子簇拥着他,把你单独隔离在外。
他们排斥你自认为高他们一等的姿态,他们好奇你被遗弃在这里的理由,他们怜悯你即将逝去的生命,他们欣喜下一次死亡不会轮到他们头上。
你捂着嘴和脖子坐起来,倚靠在铁门上。此刻,每一刻,你都在思念过去的美好。
父母早就在年复一年的死亡回忆中渐渐淡化,孕育你的“家人们”多数死在别人的刀下,唯一在你记忆中还鲜活的只有——
金木研。
“我以后一定会把雪弥接回来的,我们拉钩。”
夜深人静,你看着自己的小拇指,轻轻的放在脸上——要努力活到那个时候才行啊。
不出所料,你被选中成为院长带出门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