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

混乱，无边无际的混乱

陈铭蓦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周围是无穷无尽的意识空间，其中还充斥着许多的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碎片初始并没有什么规律，只是无规则的来回游动，撞击。而随着撞击的不断进行，越来越多的信息也溢出来，变成了一幅幅画面。而陈铭自己的意识，就在这一幅幅画面之间默默流转着。

他看到了无尽硝烟的战场，巨大而又不可名状的怪物，充满杀意的怒吼，以及黑暗的天穹中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他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巨大建筑，急匆匆的人流，以及正在眼前飞速放大的奇怪造物。

他看到了一个尽兴狂欢的宴乐场所，赌桌前双眼通红的少年，以及最后模模糊糊的天花板。

然后，突然就有了一个近乎于本能的疑问：我是谁？

很遗憾，对这个问题，除了一个本能的名字以外，他并没有答案。

数目巨大的记忆碎片仍然在无规律的撞击着，而他的精神也仿佛就在这无尽的撞击中不断地被重塑，冲刷，完全不同世界的记忆正在被强行糅合在一起，这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重塑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与痛苦，而他的精神也在逐渐地变得麻木。

陈铭本能的意识到，如果任由自己的精神继续这么下去，那么很快，他就会被折磨疯。

就在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身体，自己好像能够感受到一副身体！

短暂的愣神过后，陈铭意识到自己感觉到的到底是什么，随即变得狂喜。自己已经在这个意识海中浮沉了太久，尽管每一个记忆都是作为人而存在着的，可现在的他几乎记不起来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什么感受。

陈铭赶忙开始集中精力，尝试着开始加强与身体的连接。

“嗯……有气儿！还能呼吸！”“眼皮子好重。”“胳膊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在双目被阳光刺痛的那一刻，陈铭的喜悦也达到了顶峰。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对身体的加速掌控，意识中的混乱与动荡也奇迹般的平复下来。记忆碎片也不再随意游动，而是静静的躺在意识海中。

陈铭只想仰天长啸一番。在受了不知道什么折磨之后，终于能够结束这痛苦的一切，开始美好的新生活了么？

这时候，双眼也渐渐地适应了外界的亮度，自己也能看到周围的布局，此刻的自己，正待在一个华贵却难掩破败的房间中，并且仿佛能与一部分较为完整的记忆碎片对上号。

这是一个值得振奋的消息，起码这副身体并没有在什么更奇怪，信息更零碎的世界。

受到这个信息的鼓励，陈铭更加振奋起来，并尝试着慢慢开始着这副身体坐起来，这费了他很大的力气，但很快，他已经能较为流畅地下床，并站起身来走两步！

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袍子披在身上，摇摇晃晃地就走出了门。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个跟房间一样破落的小院子，院中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地上，树下还有一个石桌，陈铭见状，慢慢地踱了过去，撑着桌面坐下，眯着眼睛轻轻吹风。

“啊……好舒服啊。”或许原身几天前甚至是昨天就已经晒过这样的太阳，但对于陈铭而言，在意识海中长久的沉浮以及大量黑暗，无意义，混乱记忆的洗礼让他仿佛经历过了沧海桑田一般，再次见到恍若隔世的阳光，简直舒服的难以言喻。

一时间，世界仿佛都静滞下来，微风淡淡地吹着他的面庞，也吹动树叶哗哗作响。真想就这么坐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

正当陈铭享受着久违的阳光之时，一阵破坏氛围的声响从后方传来，他略带疑惑的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大扫把从偏房走出来。看到他后，女孩愣了一下，才慌慌忙忙地放下扫把，笨拙地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到：“少，少爷。”

女孩身体深深弯下，紧张地颤抖不止，陈铭也发愣地看着她。某些记忆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月儿，院子里唯一的女仆，一年前跟着母亲来院子帮忙，半年前母亲病逝，小女孩便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打理这么个院子的，醒来的时候床头还有一块毛巾，想必就是这个孩子放的吧。

想到这里，陈铭便应了一声，并招手让她过来，端详了她一番。很难判断出来她有多少岁，瘦弱的身体多少有点发育不良，破旧的衣服还算干净，但缝缝补补的不成样子。小小的面庞满历风霜，虽然仍能看到一丝容颜的味道，却被麻木与紧张填满。两只手不自觉的搅动来去，整个人发抖的也愈加厉害。

他记得，好像之前原身对这个孩子一直态度极差，因为他并不喜欢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仆，一直是对她恶语相向，甚至偶尔会对她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