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荒原

看向柳域。

二人目光交接，已经有了默契。

柳域放了草料，净过手随高湛走到营外的沙垛上。

四下无人，身后是熙攘的营地，往前还是荒原。

高湛行前，在高处站定，停了片刻，随后转身，

“听闻都护在长安时与郭太守有故旧。”

柳域不知道高湛问的是哪方故旧，郭太守下月携家小要到庆州礼佛之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但坊间也各有传闻。

且都说不准是否会见高湛。

如此看来，是要见的，高湛借庆州兵回旋，便已经先行前往了。

也有说郭家三娘子要嫁与陇西高氏做平妻，可见也并非空穴来风。

柳域想了一转之后，答道，“幼年时习书常往杨老师家，便与郭太守也有几分相熟。经年未有往来了。”

他是从实说的，当年那场糊涂定亲，也早就不作数了。

此事本不必遮掩，后庭家事，也无需与外人说起。

但高湛此行是给关中世家的面子，是否有姻亲之事，还未定下。问他，也是尊重之意。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场合，只是柳域与郭家三娘子有旧，又恰逢长梧这一番出走，他二人提前碰了面，摆上了台面，高湛便索性告知，也是对新任都护的敬意。

二人折返时，正是午炊，军中还是照例肉干和饼，长梧一个人坐在帐外，费劲嚼着。

商户那边支起了炉灶煮起了奶茶，柳域经过时，又看到了软酪饼，身形迟疑了片刻，精明的商人已经包了两份，恭敬起身递了过来。

他按例还是给了银，这才回了营地。

“吃完再休息一会儿，送你回永州。”高湛坐到了长梧对侧，随手拿了饼，讲道。

“我不回。”长梧眉头一紧，松快的心情又阴郁了几分。

“不回你要去哪儿？”

“那你去哪儿？”

“我去庆州，年末都不一定能回返。”

那便更要去了！长梧心里想着。又有些泛酸，自己连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的立场都没有。

“我小时也呆过庆州，甚至想念。”她便开始胡诌，看到柳域走了过来，略小了声音。

看着面前的小脸，一上午风沙里又灰扑扑的了，却比这半月来都多了生气，高湛心念有了松动。

“与商客换了些软酪饼......”柳域到了近前轻咳提醒，放在垫上就转身要走。

长梧也毫不客气，丢了风干的饼，就去抓软酪。

“等等，若要随我一同去庆州，那这一路上，就要按行军的规矩来，同食同寝。”

高湛在永州迁就她，但在军中就是另一番说法了，也想再吓吓，最好长梧可以知难而退。

对面的小女娘，眉头一挑，哼了一声，毅然把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