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事

程晖安静地听完了许昌北的叙述，直到气氛再次沉默，她才道，“这事儿不难解决，你来当这个庄头，不就行了？”

不就……行了？这便是权利么？尽管是许族长十分蔑视的一个小丫头，也能轻易换掉他几代人争来的庄头一职。

“谢二姑娘。”许昌北躬身道，感激中混杂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复杂思绪。

程晖摆了摆手，随意摘了片路边的树叶，笑道，“别急着谢我，我只能应允让你当庄头，你坐不坐得住这个位置,可只能看你自己了。”

二人正好行至一处较为平整的高地，在乡间明亮的月色下，程晖感叹道，“深宅大院里头，纵有千好万好，也终比不上此刻微风轻拂。”

话落，许昌北猛地跪倒在地，背脊笔直地磕了个头，“承二姑娘恩情，昌北没齿难忘。”

“如果可以的话，叫我程娘子吧。”在北疆军营初露锋芒时，她还不是将军，众人都叫她——程娘子。

“是，程娘子。”

次日是个风高气朗的好天气，程晖只在午间随意翻看了会儿许庄头准备的假账本，便命手下人收拾行装，准备前去房姨娘所在的庄子，干这次行程真正打算做的事。

“二姑娘慢走。”许庄头依旧一脸谄媚地在院门口恭送。

程晖坐在轿辇上，隔着薄纱帷幕打量了许庄头几眼，淡淡道，“许庄头，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为侯府做事是小人的荣幸，谈不上辛苦。”许庄头连连道。

“走吧。”程晖摆了摆手。

许庄头管的这个庄子主要是种植小麦一类的作物，朝侯府里送的，也多是粮食。

而房姨娘所在的庄子，则多是果园，产些桃，杏，分量略逊。但两个庄子距离不远，程晖一行人清晨出发，午间便已到达。

程晖无意浪费时间，她直截了当地朝庄头道，“房姨娘在哪？”

身后的陈大树闻言眉头微跳，却是一动不动，什么话都没说。

何必遮掩？程晖知道忠毅侯下不了决心处理房姨娘，但如果她出面呢？忠毅侯难道还能因为一个姨娘处罚自己的女儿么？

“二姑娘，这边请。”庄头可不会跟主子对着干，他几乎是立刻给程晖带路。

毕竟房姨娘是侯爷曾经宠幸过的妾室，庄子里的人都不太敢怠慢她，如今虽说是犯了错被送到这，万一哪一日人家再次得了宠，总之……他们可得罪不起。

既然府里的二姑娘来了，且看样子来者不善，庄头乐得送走这尊泥菩萨。

程晖身后跟着松松桃桃，以及陈大树，一行人随庄头来到一僻静的小院,院门口有一体型彪悍的婆子看守。

婆子一看到庄头，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您来这儿，可有什么事啊？”

庄头冷哼一声，道，“平日里话可不要那么多，把门打开便是。”

“好嘞好嘞……”虎婆子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程晖几人身上，我的乖乖！看着真贵气！戴帷帽那个恐怕是个小姐哩！

见程晖进了院子，庄头连忙拉过虎婆子警告道，“你可给我老实点，这些天你当我不知道你收了这姨娘多少银子！村头李家的母鸡少了两只！真当我眼瞎呢！”

“欸——”虎婆子推了庄头一个踉跄，笑得脸上横肉狂飞，“老二家的，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婶婶，不能说你山鸡变凤凰成了管事的，便不让婶婶我发财了吧！”

“你……你可悠着点吧！”庄头无奈，拂袖道。

厢房内，房姨娘身着粗布素衣，正做着针线，她听见程晖进屋的声响，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程晖令松松桃桃二人退下，独自面对房姨娘，她拿起桌上一个粗茶碗把玩，道，“房姨娘，是瓷杯装的水更甜？还是这碗装的水更甜呀？”

“二姑娘说笑了，这水都是一样的，自然都是一样甜的。”房姨娘面不改色道。

“是么？”程晖叹了口气，“我以为，是沉鱼榭的池水更甜一些呢。”

听到这话，房姨娘握着绣花针的手变得微微颤抖，刺破了她不再那么细嫩的手指，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布料。

她忽地笑了，“二姑娘，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说实话，程晖原本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房姨娘的，她执掌侯府中馈，得了陈伯给的名单后，稍微用了点军营的手段，审了审曾经房姨娘手下的人。

比如，冯异。

她只不过是许诺会留他一条性命，已被忠毅侯控制起来的冯异便什么都招了——陈绘夏日时，因着沉鱼榭凉快僻静，便常常去那儿喂鱼打发时间，观望多日的房姨娘趁着松松拿鱼食，陈绘身边无人，令冯异痛下杀手。

程晖还记得冯异涕泪横流的模样，“二姑娘！都是房氏那个贱人让奴才干的啊！”

思绪回涌，程晖却没有解释，她问道，“你并没有一定要杀我的理由，陈绛是侯府长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