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妈，我到边区了。”

刚好碰上边区中学放学。

小摊贩们被特许在边中门口摆摊，他们唯一目标是填饱边区市未来栋梁的胃。

前提是点头哈腰走关系，求到一张流动经营许可证。

老娘是老娘冷面的第三代传人，不在需要“求来”的范畴里。

她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擅长手持双铲嚯嚯挥舞，以三分钟一盒烤冷面的技术令无数边区人拜服。

老伴拉了她好几下，示意她搭把手。

“麻溜的，别墨迹了……”

老伴撑着腰起来，“你盯人女娃看啥？”

老娘低头叹口气，找他求证：“你说要是咱娃长大，是不是也得是这么挺拔一姑娘？”

“老是想！都过去多久了！”

她不死心，恰逢穿白色修身短袖的女孩转头。

老娘“呀”地叫了声，老脸一皱，像已经目睹不好的事发生似的。

“水灵灵的，在这儿不安全啊……”

今晚边中的学生都没吃到可口的烤冷面，有的面饼烤焦了，或是鸡蛋溏心了。

哦，老娘又怀念她早死的女儿啦，天真的学生娃争做传播此事的先行者。

反正没人关心苦命的娘是怎么想的，他们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把握：老娘得在这小城里困一辈子，所以她不需要任何关心。

卿丝幕避开司机大叔伸来的手，从后备箱拽出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轮子撞到到水泥地上，发出“嘭嘭”两声响。

她后退两步，声音清冽，“两百，谢谢师傅。”

“诶，诶，好好。”

大叔嘻嘻一笑，拿钱的手指蓄意往前探，就离眼前嫩葱似的手指越来越近。

卿丝幕隔两张钱，指尖把钱拍到他手背上。

她脸上带了阴恻恻的笑，“要点脸吧。”

素养让她没把钱丢地上，她本身却不是忍一忍风平浪静的性子。

卿丝幕狠狠踹了脚私家车，手上的箱子也跟着，“哐哐”撞上去。

“谁稀罕！”司机满脸横肉，笑容不见，“给老子摸是……”

等着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围在一起，不少人把视线放在司机身上，他唯唯诺诺缩进车里。

夕阳火辣辣地垂在天际，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身子，堪比限制级海报上欲拒还迎的白肤青年。

卿丝幕打开导航软件，面对只有几条大路的屏幕傻眼了。

“薛城月！你人呢？快来呀弟弟求求你了，你不来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啊！”

“来了，中心村——”

“中心村萧家台五组一号路！”

“等着，马上。”

薛城月说完，兜头套上卫然家他唯一能穿的校服。

卫然比他高小半个头，长得也比他壮。校服是185的码数，他穿上显得松垮垮的。

除了边中的校服，卫然的衣柜五彩缤纷，要么是铆钉的，要么是网纱镶边的。

薛城月跟着薛爸混，到这座边缘小城也有五年了，反骨却还没被环境驯服。

按薛爸的话：该是□□命，长了天鹅骨，不成清风，有祸无福。

薛城月提前三分钟到了地方，一个人没有，倒是有家小卖部，孤零零的。

小卖部门前支着蓝白条纹的棚子，门里坐着打瞌睡的老人。

落日余晖安静地洒下来，薛城月悄悄走进去，拿了瓶冰可乐和牛皮袋装的牛肉干，看了标价，自己找了零。

卿丝幕一路问来问去，花了十几分钟，总算走完中学门口五百米的路。

城中村，小路七弯八拐。

这片都是家长租住的陪读区，门前屋后还带菜地。

大人们都去接小孩了，窗户都是黑乎乎一片。

红色的太阳羞答答压下去一点胸膛，含苞待放似的，顶着通红的脸，羞怯地注视行人。

卿丝幕第一次见到了薛城月。

薛城月蹲在马路牙子上，姿势颇为不雅，他大口咬下一块肉，然后“嘶”一声硬生生咽下去。

路对面，薛城月小声吐槽拿甜肉沫充牛肉的无良生产商，嫌蚊子嗡嗡叫着吸血，连带着把打电话催他的张豪也骂了。

他仰头就要灌可乐，却见对面一人影青松般颀长玉立，脚边伏着两两团阴影。

那人走近，露出在橙红晚霞下渲染出温柔的五官。睫毛细细地卷翘着，扑合间泄出出清澈的流光，流光最后化成两点乌黑，被主人单单放到他身上。

这人穿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发丝松松地耷拉下来，只露出一点点脖子和很浅的锁骨。

“砰砰”，薛城月听到心脏在胸腔跳动，和可乐的气泡声共鸣。

卿丝幕身后暖黄的路灯闪了一下，猛地宣泄下炫目的光。

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