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是她死后第五年

他重阖上眼，眸中血色充盈。

“你会验尸？”

当年她的医术在大晏也无双。

宋榆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耳濡目染，民女只是粗略会几分，不敢称得上会。”

“但若大人愿意信民女之言，民女定能竭尽全力受大人驱使。”

很上道的女人。

沈樾舟终于正眼看她。

“驱使？你以为本座座下无人？”

审讯室内烛火冉冉，光影一半阴一半沉打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

沈樾舟乃世家嫡长子，尊贵无双，天资聪颖，从来都傲然于世，目无下尘。

质疑他的手下，就是质疑他的能耐。

空气冷凝，宋榆微微抬起头，毫不避讳地露出脸上那道凹凸不平的类似于疤痕增生的右脸。

“民女定然不会使大人失望。”

……

宋榆接过锦衣卫递给她的换洗衣物，在温水中浸泡了半日，洗漱之后，对盆自照，用发巾捻发，静静看着水中的女人。

这是她死后第五年。

也是物是人非的五年。

沈樾舟居然从当时正五品刑部右侍郎一跃成为都指挥使，掌管南北直隶，加封太子少傅，掌管着现如今太子詹事府上下所有事宜，可谓一手遮天，如今大晏炽手可热的第一权臣。

但沈樾舟一步登天的结果却是沈家的落寞。

沈家本事大晏三大世家之一，出任过三位阁老，一位云南姚安知府，一位济宁知府。沈家子弟官途恒运，可谓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

而如今，沈家人除了沈樾舟在朝为官，全部下任，全族迁回冀北老家养老。

听说现如今的晏都，姓沈的官宦都提着一颗心，忙不迭要给沈家划分界限，生怕沈樾舟这股“大义灭亲”之风吹到自己身上。

宋榆穿戴好官吏送来的衣裳，扎上发带。

都说要好看素打扮，宋榆这具身体不过十五六岁，冷白皮，巴掌脸，眼珠澄亮，粉唇眉俏。

五官很好看，比例也很好，是那种在戏台子上唱着卖身葬父的小白花。

可惜就是右脸眼睑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类似于疤痕增生的凹凸，歪歪扭扭像蛆虫。

她伸出手去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时候伤到了神经，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宋榆叹息。

“郭小娘子。”

门口的差役被人派来催了，“都督传您去。”

宋榆点头应是，关好房门，紧跟在差役身后。

堂内只剩下沈樾舟一人。

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前的案桌上垒无数折子，见宋榆到，扔给宋榆一叠折子。

“说吧。”

“是谁杀了王澍？”

宋榆只觉得脑子疼。

她现在不是主控，既没有人系统提示，也没有任务线索奖励。主控死后的剧情在AI的计算之下与剧本南辕北辙，毫不相关。

说多是错，可是不说就是死。

宋榆只好硬着头皮道：“民女回答之前，有一问想询问都督？”

“嗯”

沈樾舟似是疑问的语气，或许是没想到宋榆会问他问题，喉间低声辗转，“什么问题？”

“王澍是否会武？”

“民女验尸时发现他手掌虎口皆有厚厚的茧，手掌心也较之寻常男性更加粗大……”

“会。”

沈樾舟答道：“王澍乃淮南军户，难道你不知？”

她的信息接受有限，她哪里知道？

宋榆赶紧笃定接话，“那就是了，王澍手呈现握型，手心有大量血迹残留，我想凶手之一定然是受了重伤。而且一定也是熟人作案。”

“时间有限，当时我只是粗略的检查了案发现场的周围环境，并没有完整的检查死者的尸体。王澍的致命伤是头部重击，造成颅骨凹陷，当场死亡。可是他的颈椎和背脊的痕迹多是生后遭受的伤痕。”

人生前损伤和死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就拿出血来说，生前血液可聚集在损伤局部组织内，顺着组织奸细流注到疏松部位，容易凝聚成血块。就是常说的被撞击之后皮下肌肤发青。

可死后损伤出血量一般不多，常局限于损伤局部，很少向周围组织流注，亦无血凝块形成。

王澍手臂上有结痂伤痕，可身体上的伤痕却无青块凝结，这说明一件事情。

凶手将王澍毙命之后，还产生了泄愤的动作。

如果再仔细一些，其实还可以根据不同的伤痕痕迹其实还可以判断出不同的工具。

“都督，至少我们现在可以大概划分出凶手的大概流程，”

“三男，一女。三位男性身量中等，一人跛脚，一人身负重伤，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