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闻旧人
要牛儿跑,又不给牛儿吃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宋榆抓心抓狂,却没办法拒绝沈樾舟开设的条件。
她不愿意永远做沈樾舟身后的跟班,更不希望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事事依靠他,样样依顺他,最后落到个毒发身亡的境界。
上辈子因为把路走窄了,这辈子就要把格局打开!
五日就五日!
宋榆签下军令状,战斗力十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督可不要忘记自己今天说的话。”
沈樾舟眯着眼睛,声音发沉,“本座自然一言九鼎。”
……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淮南的夜市充斥着繁荣富贵到巅峰的糜烂。
这个点的淮南城十分热闹。
漕运两边的岸口人来人往,桥栏旁停留着各类各色摊贩,凉粉凉糕,发簪花灯,拱桥下停靠着好几艘通行所用的乌篷船,往前走,硕大的花船上灯火旖旎,舞姬跳上了鼓面,赤脚旋转。
宋榆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船上舞娘的身姿。
而沈樾舟一行人缓缓沿着桥步行而去,下了石阶,却上了一只乌篷船。
宋榆揣着疑惑,跟了上去。
船夫用着浓浓的口音喊了一声号子,随即撑着船桨划破了水面,径直往舞姬跳舞的花船上靠去。
哟,他这是要寻欢作乐?
“郎君几位?”
一行人衣着不凡,一看就是上上等贵客。
老鸨热情地迎了上来,目光依次从几人身上划过,最后越到了宋榆身上,却并未多言。
张泽权出示预定好的腰牌,老鸨立即又换了颜色。这次只剩下谄媚和小心奉承。她对左右赶紧招呼,随即亲自带着几人登上了三楼临窗正向的雅间。
老鸨不敢轻易唤人进来侍奉,只是吩咐人捧上了些许茶点果子,外加几壶薄酒小食,但不等老鸨离开,宋榆又叫她过来。
“一份炭烤牛肉,切成薄片,佐上碎胡椒和辣椒粉,再要一份冷吃兔,微辣,拼一份羊肉蒸烤,多加香菜。最好再添一壶梅子酒,要快些。”
“……”
这小娘子,饿死鬼转世?
她一个人吃得完?
老鸨心里思忖,连忙应是,笑嘻嘻地去准备了。
她倒是哪儿都混得熟!
驿站狱卒的伙食素的可怜,而她这身板正在长高的时候,吃了头顿立马饿下顿,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吃白不吃,被人的眼光,宋榆纯粹当屁放。
老鸨的动作很快,应该是为这间屋子里的客人量身备了一名厨师。
精美的菜肴流水般抬了进来。
沈樾舟不可见闻地深深蹙了一次眉。
他久不食荤,长时间茹素,一闻到这样浓厚的酒肉味胃里其实就已经开始翻滚。
可当他见宋榆准备大快朵颐地满足的笑脸时,只是令张泽权把放菜的桌子搬离到了另一个屏风。
挪了位置,却没有阻止。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张泽权警惕着盯着她,宋榆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伸出双手环抱着这桌菜,俏生生地告诉他,“这是我的。”
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找吃的,别碰我的。
吃?
她脑子有问题吧!
居然认为他会抢她的东西?
浙江布政司右参政姜东升马上就要抵达此处,就是都督今晚也没有沾上半点荤腥,谁敢喊饿?
都督都没有发话,他自然不能评判宋榆的行为,只能任劳任怨充当店小二的角色,给这姑奶奶换了个吃饭的位置,有碍观瞻。
隔着一个屏风,宋榆以不用见着沈樾舟那张嫌弃厌烦的冰块脸,反倒是能成船舱的雕花窗台上独占香江夜景和舞姬美色,此事甚美。
阁楼上有异动。
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长髯男子笑着走近,看上去儒雅干净,一说话就眯着眼睛笑,看上去格外和气亲切。
宋榆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她认识他。
似乎姓姜,郑州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家境颇为贫困,三十中举之前全靠乡绅和官府资助为生。
当年他进京参加殿试时,姜东升因为缺钱曾在晏都长安街上摆摊卖字画维持生计,能写一水儿行云流水的行楷。
他也是与沈樾舟的同期进士,沈樾舟二甲第三名,他则是二甲第五名。但是两人的年龄却差得远,姜东升三十五中进士,而沈樾舟却是十七岁登科。
今夜沈樾舟至此,是为了他?
同期的进士,都在翰林院待过几年,见面三分情,就相当于多年以前的同学见面,怎么着也得把酒言欢,诉说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和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