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妥协

沈樾舟点到即止，只是下马威，在贾敬安避退不前之后，他立刻转腕收刀，侧身而立。

“贾将军，本座给你三分薄面，是看在你镇压海寇这些年有功的份上。可若你再执迷不悟，阻碍锦衣卫办事，就休怪本座伤及同僚情分。”

“阻碍，本将军助都督拿下凶手，如何是阻碍！”

贾敬安气喘吁吁地落下长刃，一只手撑在刀鞘上，他的眼神就如同淬了火的岩浆，蒸腾着勃勃怒意。

张泽权上前一步，眸色更幽冷一分，亮出了腰间“北镇抚司”的令牌。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全部避退。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官宦世家。无一人插手参案，今日死的人，莫说是将军的副将，就算是藩王，也无人能置喙。”

地方有地方的规矩，可是中央有中央的调度。要是个个都在锦衣卫查案的时候掺和一笔，这简直是天下大乱！

驻军中另一位将军“呸”了一声，恨不得拔刀对准张泽权的脑袋。

“狗娘养的！我们副将军没了，凭什么……”

“放肆！”

贾敬安转眸一横，立刻让此人噤声。

沈樾舟以中央巡抚的职位下江南，可不是为了巡视察验，更是皇帝的耳目，视察当地的军政要务。

晏都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最是不好得罪。

他是杀敌出身的莽夫，不过读了几日的书，在加上谢将军提携，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可即便在督军重位，他也没有松懈上阵杀敌的招式和力度。

可刚才的下马威两方虽都未用尽全力，点到即止，贾敬安却还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雄厚的力度，深不可测。

“好，我听候都督差遣。”贾敬安沉思片刻，扔出一个条件，“可是我要随都督上船，不带任何一名将士。”

他到底为什么对上船这件事情如此执拗？

宋榆实在是看不懂。

人已经死了，就算他现在过去那也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锦衣卫自然会将其完璧归赵，缉拿凶手。何须他今日如此大动干戈地与锦衣卫对着干？

但至少现在，现在双方都退了一步。

沈樾舟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

在港口耽误了一刻钟，走水路要追上春香游园这大船浪费的时间肯定更多，沈樾舟果断地选择了陆路，可是陆路……

宋榆落单，尴尬地站在人群中。

一双手突地出现在她眼前。

沈樾舟高居马背，身姿倾立卓然，一手持着缰绳，一手伸向了她。

今日全副武装，手腕护膝精美绝伦，甲胄上的蟒龙栩栩如生，宋榆看着这铿锵有力的手臂，心里闪过有一丝犹豫。

沈樾舟盯着她，眼底完全没有半丝旖旎，唯有不耐烦。

“上马！快！”

尘土飞扬，平地卷起一阵黄沙。

宋榆收好心头那点涟漪，催眠自己现在在沈樾舟眼里就是一个趁手的工具。

她也只需要做好自己现在的本分。

春香游园是一条大船。

船身高十丈有余，长二十丈，甲板上设有舞台和观赏位置，船舱多达三十五间，船桨和船桧更是比例市舶司的运输船，体型硕大，坚硬无比。

宋榆第一次看见春香游园，便被她震撼到了。

而从林间远远望去临海口的第二次，她也被眼前之景一愣。

这艘船，上下尽被点满了蜡烛。

烛火每隔一寸放置在船身上下，上下三层的阁楼全部通亮如昼，好不壮观。

而甲板上，一名红衣舞娘翩衣起舞。

宋榆眼神一凝。

隔得远，但她还是能一眼辨别。

温燕燕。

红衣软鲛翩鸿起舞于鼓，她赤脚飞跃，彩帛随风起舞，恍若那敦煌飞仙降临人间。

雪白的软腰，橙红的眉心坠，金耀珠翠铮铮夺耳，分明热意似火，她却跳得柔肠似水。

今夜月色是美，秋水澄澈如镜，圆月倒映在湖面上，却被她的舞姿打碎。

这便是是春香游园第一舞姬的实力。

临海口，已经有一名小厮停船等候。

“主人说了，第一艘船，她希望是贾将军。”

小厮将缰绳递给贾敬安，“请。”

沈樾舟冷眼看着贾敬安，却并未多言，只是眉心蹙成了弯弓。

“看来，我们捉齐解，还是打草了惊蛇。”

宋榆凝视着远处的花船，“这里虽说是出海口，但此处三面环山，水平波静。唯一缺漏的一侧便是东陵乡香江流域。”

沈樾舟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已经远行的贾敬安身上，意味深长。

根据探子来报。

此人纳了齐解的妹妹为姬妾。

东陵女鬼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