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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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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王婶子的衣襟。

王婶子一愣,低头看去,只见个哭得眼睛发红的小男孩正看着自己。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载汇却开口了:“你干什么呢?”

金溥佑没理会自己的父亲,只是道:“王奶奶嘛,您手里的家伙事儿能给我一件嘛,我是,我是他徒弟……”

话没说完,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载汇赶紧蹲下掏出手绢给他抹泪,一边轻声责怪道:“爸爸知道你难过,可这是人家的东西,要留给那妹妹的,你看那妹妹没了爸爸多伤心啊,你要这些,爸爸以后给你买就是……”

金溥佑摇摇头:“我不要买的,我就想要一件,我给他磕过头,我是他徒弟……”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哎,您就是载大爷?”那王婶子倒是开口了。

胡爷听了吓一跳连忙也耿着拱手,载汇在这片儿的名气大的吓人。

“是我,是我,刚才小儿无赖,王婶子不要放在心上”载汇拱手。

“这么说的话……”王婶子想了想,抽出根三四寸长两分厚的牛角拨子来,塞到金溥佑手里。

“这可不行!”载汇急了。

“这事情我做主了,那天您二位走后,我去院子里倒水,面人儿李就和我说了,收了个徒弟,是载大爷的公子,说看上去就机灵,将来好好教是肯定能学好本事的……”

“可见,面人儿李也是真喜欢这小公子,眼下他去了,这些物件也没用了,他姑娘肯定不会这手艺,留着是做个念想,既然如此多一件少一件也不是大事儿。”王婶子说话很快,透着股爽利劲儿。

“这拨子小少爷拿着,好歹你给他磕过头,拿个师傅的工具,也算是他能保佑你,你呢,清明冬至家里烧锡箔的时候,记得给面人儿李也烧几个,算是你们师徒缘分一场。”

她看向载汇:“载大爷,您瞧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载汇也只能点点头,东西不值钱,但看儿子伤心的样子,他也有些不忍,有个牛角拨子在,大略能让他稍稍宽慰些。

这时传来一阵喧哗,仔细听却是有人在唱。

“轻轻举起花盘来,花在园中四季开,此花止许人头载,先采一朵献如来。散花先散大宝莲,散花童儿在台前,三圣殿上玉鼓响,八洞神仙赴花园。扬州游湖到千山,一班清音打十番,三仙寺内现芍药,五凤楼前看牡丹。西方路上有一家,仙童采的红芍药,仙女采的牡丹花。一散东西南北方,二散神圣入庙堂,三散灵魂升佛界,四散家眷保安康。一对蝴蝶飞过墙,一个红来一个黄,一个南院採菊花,一个北院採海棠,牡丹本是花中王,梅花与百成魁郎……”

“这窝窝头会倒是挺地道,竟然还找人来焰口施食”胡爷苦笑,载汇和那王婶子也是一般表情。

焰口施食,本是佛教瑜伽宗的一种赈济孤魂法事,丧家请寺庙的和尚来演唱做法,以祈祷亡者归天顺利,京城之中又分南焰口,北焰口之分,南焰口亦大焰口,词赞少而佛家印诀多,北焰口亦称小焰口,印诀少而唱词多且繁缛,另有所谓方丈焰口,只闻钟磬鱼鼓及喃喃之声,但不管哪种焰口只有庄严而毫不热闹。

因其属于佛门法事,又是送丧的场合,自然应以中正平和之曲为上。虽不至于黄钟大吕,但和街头俗曲泾渭分明,北焰口之内的召请,骷髅叹,挂金素,倒是入耳,人人尽知,但用词还是考求的唯恐亵渎佛法。

但在小家庭死了老人(京师称此为老丧,哭而不哀,哀而不切),如找的是小庙子孙院的和尚,在尊胜神咒已完,正式焰口结束以后,可以另唱小曲,须另改赏钱,但名为“衬钱”,“放衬”,和尚们在吃完夜消的“柳叶汤”后,便大展歌喉,唱起小曲来,一边吹打,一边单唱或合唱。

竟然形成一种独特的曲艺方式来,并且大家都喜欢听。

在叹亡灵一段中,尚把水浒传编入,如“昔日梁山上,众家儿郎,降龙伏虎,自得安康,大闹十字坡,武松孙二娘,宋江杀妻才把梁山上,燕青打了擂,天下把名杨,小时迁偷鸡,三打祝家庄”,不知大和尚们是叹的那位亡灵,是宋夫人(?)阎婆惜呢?是十字坡孙二小姐张太太呢?还是小时迁头的那个鸡呢?

于是便有那穷得过不下去的,开始学这腔,每逢窝窝头会出动,他们便跟在一旁,大唱俚调。

因为窝窝头会多是给绝户穷人收尸,街坊四邻多少都会帮衬些,与他们卖唱的时候倒是多少给些赏钱,于是又能混到一两天的饱饭。

只是原本应该端庄悲哀的场合,莫名有了一丝喜色。

但在这人鬼不分的时代,丧礼无礼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死的都是那不该死的,所以由那不该成礼的人成那乱七八糟的礼仪,也就无人追究恶劣。

载汇带着金溥佑回家,两人心里都不好受,金溥佑是理想受挫,又是第一次经历生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路上只是攥着手里的牛角拨子,不哭不闹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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