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表夜

“您好，需要些什么？”

如死水般粘稠滚动的无边黑夜中，一家典当铺的门前散发出微弱的橘黄色荧光。

头戴礼帽的笑脸男站在柜台后，银色针织手套正细细摩挲着两枚银币。

正对着柜台前面的“客人”微微弯下他高达三米的身子，将手中还挂着碎肉的斩骨刀轻轻的靠在柜台前面，明明两人的体型差看起来就像是成年人与一只宠物猫一样，可与面具男的从容优雅不同的是，他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我……我想赎回我的左眼……”

笑脸男摩挲银币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那张诡异的笑脸面具此时反射着微微的橘黄色光芒。

“当然没问题了屠夫先生，只是……您准备好足够的银币了吗？”

屠夫迅速从兜里掏出十枚银币放在桌上。

“带了，十枚银币，我要我的左眼。”

而面具男却轻轻摇了摇头。

“屠夫先生，十枚银币是你左眼的价格，但你还没有支付浸泡您左眼使用魔罐的保养费，以及您左眼的摘除费用哦。”

“什么？！你当初可没说过这些还要另外收费的！”

笑脸男看着屠夫咆哮时从嘴里喷出鲜血与碎肉落在光洁的桌面上，缓缓开口：

“哦~我亲爱的屠夫先生，我有时候真的想打开您的头颅，看看您那不大的脑仁里面流淌着的是不是阴沟中的发酵肠道，您难道认为我这里是什么慈善机构吗？需要钱的时候来我这里抵押，不需要的时候再原价买回去？您不会把我当成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了吧？”

“那你还要多少钱？”屠夫显然不太明白观世音菩萨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听懂笑脸男是在反驳他。

“保养左眼二十二天，魔罐使用费五枚银币，用于保鲜的利姆溶液五百毫升，三枚银币，再加上我的人工费，给您打个折，勉强算您二十枚银币好了。”

“什么？！二十枚！老子的左眼才十枚银币！你这是敲诈！我不要了！左眼送给你了！”说着便伸手去抓那桌上的十枚银币。

噔！

“啊！！！”

一把闪着银光的餐刀瞬间落下，洞穿屠夫的手掌将其与桌面钉在了一起。

“亲爱的屠夫先生，在我这里拿出来的钱，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哦~”

笑脸男指着桌面上的点点血污说道：

“这十枚银币甚至不够用于我店面的清洁费，以及……”随后他缓缓转动餐刀，看着屠夫因为疼痛疯狂嘶吼。

“吧台的维修费。”

并没有理会屠夫的挣扎，笑脸男一点一点的将餐刀从屠夫的手掌中抽出来，然后轻轻在屠夫的手上划着，餐刀的每一次划动都带走一片血肉，那动作就好像在雕刻一份精美的艺术品。

“啊！啊！！！”

屠夫此时拼命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但是就仿佛身体被禁锢一般，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吼，看着笑脸男一片一片刮走他手上的血肉。

“不要挣扎，亲爱的屠夫先生。虽然您的挣扎并不会起什么作用，但是会破坏我们之间和谐且优雅的气氛。”

“哦，对了，顺便跟您说一下。”

笑脸男抬起头来，面具上月牙孔洞后的眼珠散发出点点光芒。

“暴躁与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尤其是在我这里。为了您在下次光临时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希望您能再下次光临时带够银币，并保持自身的干净与整洁。”

说完这句话，笑脸男收起餐刀。

此时屠夫的左手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在其旁边的台面上，一朵由肉片组成的玫瑰花栩栩如生。

“亲爱的屠夫先生，您看我在肉制品的加工方面是不是也有了一些进步？”

“放我走！放我走……我会凑够钱的！我会凑够钱的！放我走！”

“屠夫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会凑够钱的！你放我走！求求你……”

“您好像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不如我再重新为您展示一下吧，这次就用您的内脏如何？内脏的加工难度可比肌肉和表皮组织有挑战性多了……”

“有！有进步！非常大的进步！”屠夫慌了，张开大嘴咆哮着说道。

随着这句话出口，对屠夫身体的禁锢在瞬间消失，屠夫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屠夫先生，这次我就不为难您了，下次您如果想躺在我的地板上时，请提前清理好身上的血肉残渣哦。”

“您可以离开了，别忘了您的斩骨刀。”

说罢，笑脸男微微躬身：

“祝您面目可憎。”

听到这句话，屠夫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抄起斩骨刀，口中大喊着“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一路跑了出去。

看着屠夫的背影消失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