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疯了

电话叫王敏把人接回去。

王敏在电话里对他冷嘲热讽：“你那个贱女儿！路边一条狗她都要勾搭两下，什么黎家！还清贵世家，就是穷酸破落户！养出来的，也都是陪大伯睡的婊子！！！”

“她要走！就叫她带她那个杂种走！！臭拉皮条的！！！”

电话挂了，他气极，啪就狠狠给了芙芙两耳光，骂她不守妇道，败坏黎家名声，让芙芙滚！

小雾那时候吓愣了，只3岁，不知道怎么反应，眼里咕噜咕噜转着泪，却一颗都不掉，只在夹克外套里露出脑袋的一个灰色小龙猫咬了她一口后，才惊回了神。手护着怀里的小龙猫，就去拉芙芙，像个有担当的大人一样，说：“妈妈，跟我走，我以后保护你。”

芙芙离开家门时，眼眶红着，含着泪，深深看了一眼他，就走了，好像很绝望。

可没有离婚。

第二年，小雾4岁，王敏在一次家暴中，芙芙掉下了楼，死了。

警察说是意外摔倒。

无人追究，他也没有。

他很懵。

然后王敏3个月后就结婚了，还有一个2岁的儿子。

小雾被怀疑不是亲生，在王敏那里生存艰难，动辄打骂，最终逃来了标本馆。

她说：“这是妈妈的！不是你的！这是我家！”

确实，标本馆是芙芙上大学时候东奔西走搞起来的，求爷爷告奶奶，索性芙芙长相好、性格温柔，又聪明，事没有太难。

芙芙那时候说：“是爸爸启迪了我，我要爸爸做永远的馆长。”

他那时候只感到骄傲，觉得这女儿贴心又有用，比儿子好多了。

他做了一辈子的黎馆长，可那一直贴心乖乖笑着的女儿只活到26岁。

小雾来的第一天，浑身都带着伤，脏兮兮的像是从垃圾桶里出来的，衣服拉链里塞了只小龙猫。

死了的小龙猫。

是被掐死的，后摔碎了脑袋，破了皮，身上还有很多被老鼠咬过的痕迹。

小雾在工作台上边哭边给那只死了的龙猫洗血污，看上去都要碎了。

小雾看他，眼里都是恨，要杀人。

自此，她就一直待在标本馆里，白天、晚上就睡在工作台底下，只4岁，给大家干杂活，吃员工们匀出来的饭，与他黎正有关的从来都不沾！也跟谁都不说话，像个小哑巴一样止语了两年。

有人说小雾是得心理疾病了，他想带小雾去看医生，小雾只仇恨盯着他，好像是在说：你杀了我妈妈！我要报仇！

小雾6岁半，上学，王家的王澄把小雾接回去了。

所有人都惊了。

一时小雾是芙芙跟王澄私生女的声音越来越大，王敏暴怒。

他俩是亲兄弟，亲子鉴定看不出，王澄那天在王家众人跟前，阴森的跟鬼一样说：“王雾以后就叫王黎雾，是我侄女，我只说这一次，我跟黎芙没关系，再听到这种话，别怪我没提醒！！”声音震耳欲聋。

他在王家的边边角角看着这场闹剧，心像是被搅成一个麻团，疼的快死。

他的芙芙呀……

他哭了。

后悔了。

是他亲手杀死了女儿。

***

“小雾，你没事儿吧？”

思绪从过去回来，黎正觉得愧疚和负罪感又将他不堪的身心吞食完毕，他看着桌上的新龙猫标本，担心快要塞满嗓子眼。

之前的那只被摔掐啃死的龙猫标本还在小雾的私人展柜里，她从来不让人看。

芙芙死的时候，小雾没哭，眼里都是恨。可小龙猫死了，小雾在台子边一直哗哗流眼泪，好像心被挖走了。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直记得小雾那个惨烈样子，就4岁，小小的，身上是伤、是泥、是臭烘烘的垃圾味，哭的稀里哗啦，给她的小龙猫洗澡……

他有点害怕龙猫，真怕这孩子心理扭曲了。也不知王澄用了什么法子，7岁，小雾就开口说了话，性情大变，简直像另一个翻版的王澄，却更像个杀人的鬼了。

小雾14岁，王敏就死了，死于酒后意外车祸。

小雾20岁，王澄也死了，死于心脏病。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或许他早该死了。

可他还想说点什么。

今晚，他想开口，“小雾，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回答他的只有冷血阴戾一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