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太太想炫技

沈家的工房在五楼，电梯一打开，许佑礼就发出“嚯”的一声感叹。

几百平的大敞厅里，大概有几十个工位，每个工位的面积不同，所归属的设计师级别也就不同，最外围最大的工位也就三四个平方，最里侧，目力可及的位置，有一个二十几平方的工位，显然是大师傅的专属了。

孟时舟也没想到琼林宝院的工房是这个样子，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似有感触。

杜经理问我想坐哪儿。

我说：“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我看你家的工具还挺全的。”

杜经理站在自家工房里，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我们宝院的工具是玉雕行里最全的了。”他把我引到就近的一个空位置，问我：“机器都会用吗？我找个设计师来给你描线？”

我说：“我就随便雕一下，不用描线。”

杜经理嘴角抽了抽，旁边工位的几个年轻设计师已经无奈的笑出声来。

杜经理大约是怕我把机器搞坏了，一个劲儿的给他们使眼色：“过来搭把手。”

一个小姑娘听话的凑了过来，见我在工位上捡了一支中性笔，顺手将头发盘在了脑后。

小姑娘还给我比了个赞。

可瞧见我在工具箱里找出了最小号的细偏刀头，小姑娘不淡定了：“这刀头初学者用不来的，再说您这块儿肯定要雕把件，用不上细刀。”

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是善意的提醒，我朝她抿嘴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小姑娘的惊呼声到底引来了好些人，他们围拢在我的工位边上，有人已经认出了我手里的玉料：“是这块儿高冰种啊，您还是别雕了，这块儿是危料，一定是杜经理把你给忽悠了。”

“是啊，你这块怎么也得中五开，换一块好冰种也够了。”

许佑礼一听怒了：“中五开？我这块儿大五买的。”他刚才付了钱上来的，这会儿已经摸索明白了玉价的行话。

“大五？”旁边一片倒抽气声，“大五买一块危料啊？”

见我正要把玉料往打磨机下送，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十万块直接磨啊？我帮你描线……”

最后几个字明显变弱了，我开的是大功率，石头磨的很快，并不见反复的动作，很快就磨出了圆润的形状。

从磨切到形也只有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而普通的玉雕师，这一步总要一个小时。

这时我的工位外已经围了好些人。

宝院的牙机都是进口的，我试了几个挡位，换上趁手的刀头，开始雕刻。

有人在我身后小声疑问：“不描线的吗？”

我朝他笑了笑，笑的时候牙机没停，周围呼声此起彼伏。

大约四十分钟，一个细雕浮字纹的宝瓶就雕成了。

“这……这也太快了……”

“还是活环瓶”

“没有描线……”

周围能听得见的都是赞叹声。

“十万块的料，这手艺也得值十万了，赚到了。”

我在工位上找到抛光工具，打算给瓶子做个简单的抛光。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极淡的声音：“高冰种里的杂色是硬伤，这瓶子雕的再好，也不值大五。”

随着这声音，人群被分开了一条路，我瞧见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站在那，他穿着和我一样的围裙，双目小而有神。

周围人齐齐唤了他一声：“高师傅。”

这声势应该是宝院的大师傅了，可我妈怎么说宝院的大师傅姓吴来着？

我朝高师傅欠了欠身，他估计把我当成砸场子炫技的了，连个笑脸都没有。

我一阵心虚，这不是砸场子是什么？

关键时候还得是孟时舟靠谱，他朝高师傅颌首：“真是对不住，我和太太马上要结婚了，想讨她件新婚礼物，我也是一时兴起，不知道是不是坏了您的规矩，您多担待。”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挤眼睛，我硬着头皮坐回去，继续雕玉。

许佑礼也没话找话的问高师傅：“我和你们江州宝院的沈四是朋友，是他推荐我们过来的。”

连东家都搬出来了，人家还能说什么？

我背对着他们也能想象到高师傅的脸色得有多难看。

我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次我拿起了箱子底找出的细偏刀头，找准了位置开始下刀。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她……她这是要掏膛？”

掏膛是雕刻里的一门工艺，专用作掏空瓶器的内部空间，正确的步骤是先从上而下钻出玉柱，再用扁头掏膛，我却直接用了细偏刀头，沿着内壁直接下刀，这是十分外行的手法，可我刚才雕瓶壁时的快雕手法已然证明我是个技艺不错的内行。

马上，这些人就将刷新对我“技艺不错”的认知，因为我用的正是真正的燕雕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