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人

“哥，你咋才回来呀？我等你都快要睡着了！”扑入怀中的小人手脚并用，像树懒一般扒在唐城身上。原本已经有些气喘的唐城，因为怀中小人的这句话，身上的疲惫瞬间消散不见，口中呵呵发笑的同时，双臂发力将怀里的小人举坐在自己的肩上，脚下不停的大步走出山洞。山洞的外面是一片开阔地，因为四面都被群山环绕，所以这里的气温明显要高于山洞之外。

这个有些神奇的山谷，是唐城五年前进山打猎时无意间发现的，和五年前相比，现在的山谷中，多了十几栋石屋和大片的田地，俨然成为一个小村落。唐城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亲人，都居住在这个山谷之中，刚才等在洞口处的小人，便是唐城的幼弟唐默。回到山谷的唐城莫名的放松下来，因为这里不仅仅是他的秘密营地，还是家人亲友的聚集地，这里是家。

背着唐默绕过前面的水塘，唐城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似乎是察觉到了唐城的反应，骑坐在唐城脖子上的唐默拍手笑道。“三叔上山砍柴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掉进陷阱里的山猪，本来二爷爷说要留着那只山猪的，结果发现山猪的腿断了两条。二爷爷说这猪怕是不好养活，干脆杀了吃肉，咱家分的肉早就炖在锅里，娘说要等你回来再吃。”

唐城的父亲已经去世两年，家里现在是母亲当家，家里除去唐默这个刚过十岁的兄弟，唐城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唐城两兄弟刚踏上石板路，路边的果树后面，便忽然跳出一个草球来。“你们两个也太不警惕了，我就一直躲在这里，你们两个居然都没有发现我。”草球上突然长出两只手臂，撩开杂草，草球又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孔来。

草球下的面孔，是唐城兄弟两极为熟悉的，这个嬉皮笑脸的少年，是唐城五叔家的孩子唐海。这个山谷里住着唐家三代人，爷爷辈的只剩下一个二爷爷，而唐城父亲一辈只有自己，弟弟唐墨刚才说的三叔，跟唐城的父亲只是表亲兄弟。唐城是整个唐家三代人之中，唯一成年的男丁，也是唯一的一个还未成年之时，就敢独自进山打猎的。

将弟弟送回家中之后，唐城并未卸下身上的东西，而是径自去了二爷爷家。唐城的二爷爷是唐氏一门，唯一一个去省城上过洋学堂的文化人，后来因为军阀混战局势变幻，觉着情况不对的二爷爷便返回唐家村生活。如今日本人打来了，唐氏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就都跟着二爷爷在这山谷里读书识字。

“二爷爷，我回来了！”唐城进门的时候，二爷爷正在翻看一本古籍。看到唐城进门，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这才放下手中的古籍，借着马灯的光亮看向唐城。“今天弄死了几个鬼子兵，这两包香烟，您抽着。”唐城先从口袋里拿出两包香烟放在桌上，然后从背包里，又取出一盒罐头和一包水果糖。

“本来东西不算少，我瞧着游击队那帮人太穷了，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他们了。不过我也不算亏，给三叔弄了一条七成新的步枪回来，子弹也要了不老少。”唐城说这话，很是显摆的卸下肩上背着的三八式步枪，双手托着递到了二爷爷面前。二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遮拦人物，虽说是第一次见到日军装备的三八式步枪，但也很快便熟练的摆弄起来。

“这枪你自己留着用，你三叔用你换下来的那支汉阳造就行了！”二爷爷走南闯北多年，岂能看不出唐城心里的想法。口中轻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步枪扔给了唐城。“你给我说说游击队的情况！按理说，他们遇上你这样的好手，不该轻易放你回来才是啊！”二爷爷的表情中透着一丝疑惑，他对游击队了解不多，只是以为跟早年前随便抓壮丁的军阀武装差不多。

唐城闻言，却是撇嘴道，“他们那个队长到是说了一嘴，可被我拒绝了！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要是跟他们在一起，麻烦事情绝对少不了。而且他们有军规，今天遇上的几个日本兵，有一个没打死的，他们还说要优待俘虏，上赶着给那个受伤的日本兵包扎伤口，我瞧不上。要是换了我，药品只会留给自己人，绝对不会给小鬼子用。”

唐城的话音才落下，就被二爷爷伸手在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你刚才自己都说了，那是人家游击队的规矩，既然不想跟他们参合，干嘛还为了别人的事情发牢骚？”二爷爷的花，算是点醒了唐城。“家里的壮丁，现在就只有你和你三叔两个！以后有啥事，关上门来我这里说，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话。”说到家中壮丁的时候，二爷爷的眼神中没来由的泛起一抹痛楚。

三年前，唐家也算是人丁兴旺，可惜从唐城的父亲进山打猎一去不还之后，唐家的壮丁便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到了现在，成年壮丁也只剩下唐城和他三叔两人。唐城见状，急忙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二爷爷。“二爷爷，你先试试这小鬼子的香烟怎么样？要是抽着还行，我下次给你多弄几包回来！”二爷爷岂能不知道唐城的意思，点着香烟抽了一口之后，便咧嘴轻笑起来。

唐城又陪着二爷爷聊了一会，直到唐墨进来叫两人吃饭，唐城两人才停了闲聊。山谷里住着的都是唐家自己人，所以吃饭也都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