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家事

方家父母是带着一脸忧色回家的，大儿子前几日出了趟门去清水镇，结果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当时就给方家父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被收拾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方砚是下湖救了个人。

这下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但大冷天下湖救人，还从镇子上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当即就赶快让他换衣洗澡，免得着凉了感冒发烧。

然而到了夜里，方砚还是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方父一下子就害怕了起来——当年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村里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在早春时节落了水，结果当夜就烧的不省人事，最后匆匆埋了。

想到这些，方父一下红了眼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方砚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交代了他们几句，嘱咐方池用物理方法给自己降温。

关键时刻还是为母则刚的吴翠芬咬牙支棱了起来，一边吩咐方池记好方砚的吩咐，赶紧照办，另一边把有些失魂落魄的方茂赶出家门让他去请大夫。

虽然村里只有老周这个村医，但好歹也比没有强。

如此忙活了大半夜，方砚这场来势汹汹的高热才算是终于退了下去，但令人放心不下的是，方砚却始终没有醒来。

一夜过去，方茂和吴翠芬几乎是整夜没睡，可天光亮起后，他们却没法继续守着方砚，只能暂时放下家里的事情下田去。农时可不等人，耽搁一天便要耽误了好多事情。

“唉，也不知道老大醒了没有。”方茂仍是止不住地叹气。

好在两人怀着略有些沉重的忐忑心情回家之后，便见到了已经醒来起身的方砚。都终于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方茂还是忍不住数落起方砚来：“你说你这孩子！自己浮水也不见得浮得多好，还敢在这种天气下河救人！能活下来都是你命大！救人救人，救人能有什么好处？”

“老茂你少说两句。”吴翠芬睨了方父一眼，“明明最担心害怕的就是你，现在孩子好不容易醒了，你那张臭嘴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再说孩子心善还不是都随你，那天要是你遇见了，你还不是二话不说往湖里跳，哼！”

方茂被媳妇这一番揭老底的数落，顿时只感觉脸上躁得慌，哼了一声就扭开视线，瘪着嘴不再说话了。

方砚倒是并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他爹前世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心地善良的不得了，但那张嘴愣是能把人气到升天。方砚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经常跟父亲因为一些小事或言语上的不合而吵嘴生气，直到后来父亲意外过世后才追悔莫及。

“娘，你放心，我不会跟爹生气的，我知道他是爱护我还来不及，虽然爹有时候说话确实不太中听，但他的意思我知道，他这么关心我，我心里很高兴的！你想啊，现在我爹说话这么不好听，我都乐意孝敬他了，要是我爹说话再好听点，我可不得挖空心思把我能弄到最后的都拿给我爹？我爹这是给咱们省事呢！”

听到方砚这么说，吴翠芬那张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脸也忍不住展开了一个笑容，“你这娃娃，哪里学的这样说话？瞧瞧，给你爹一张老脸臊的通红！”

“行了老茂，别摆你那脸子了，过来坐下说话！”

看方茂就坡下驴了，方砚也将目光转到了他娘脸上。前世他娘也是这样一个温暖又开朗的人，总能缓和旁人之间的气氛，让所有在她身边的人都感觉到和气与快乐。

而眼下，或许是环境使然，他娘退去了少许原来的温婉娴静，更多了几分热辣快活。毕竟在村子里这种地方，太过于温柔好说话，会让人觉得容易拿捏。要知道，无论何时，方砚他娘吴翠芬可都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就比如说她和方茂的婚事，原本吴家是不同意的。虽然吴家也不过就是住在临溪村南岸的普通农户人家，但对比方家来说，却还是要更好些。这年头少有女儿比哥儿那可是要精贵些，一般是不会低嫁的。然而吴翠芬却非常坚持要嫁给方茂，为此甚至跟吴家闹得很是有些僵。吴家爷奶放出话来，如果吴翠芬非要嫁给方茂，那他们连一个铜板的嫁妆也不会给。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以为吴翠芬会就此放弃了，毕竟那方茂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不过就是方家集这边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小伙子。然而吴翠芬的大胆却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料，她直接在村子里放出话来，说只要方茂愿意不稀罕她那点嫁妆，那她一样愿意嫁过来。

这可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移到方家这边，想看方茂的反应。方茂原本就算是放在方家集里也不甚起眼，这下突然有个南岸那边还算过得去的人家有个女娃娃摆出非他不嫁的架势来，让村民们都是又好奇又嫉妒。

很快村子里就开始有了些流言蜚语，说方茂早就跟吴翠芬私通云云。而一向总是沉默低调的方家也忍不了这样的一顶脏帽子扣下来。方茂站出来表示是他早就倾心吴翠芬了，他看中的只是吴翠芬这个人，只要能娶她，哪怕是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