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燕臻专心致志沉浸在自己的开山计划里,没注意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等她听到嘶鸣时,一抬头便看见之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长生宫弟子正骑着马立在前方不远处,目瞪口呆看着熊熊燃烧的长生宫。
显然他们不明白怎么离开了短短几个时辰,一回来就撞上这种师门全灭的惨烈场面。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失火了???”
“失火了师尊能不知道吗?不是,师尊呢?!”
为首的长脸道士发现了她,高声问:“你谁啊?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吗?”
明知道说的是自己,燕臻仍做作地向空荡荡的四周看了看,一脸茫然:“问我呀?”
那道士很不耐烦:“废话!不问你问——”
他旁边的小道士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道:“师兄,我们路上好像见过这个女子。”
他微微一怔,打量了燕臻几眼,灵光一闪,想到自己确实在路上见过她,只是匆匆而过并未留心,不想却又在这里遇见了。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诶,你背后捆的那个人好眼熟啊,”燕臻眯起眼来仔细辨认,恍然道,“钟离大夫,这么巧。”
嘴里塞着布,双手反绑被捆在马背上的钟离晖:“唔唔唔!”
巧个屁啊!
长脸道士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她吗?昨天去药堂找你治伤的?”
钟离晖没好气地闷哼一声,像是在说“不是她是谁”。只是他现在实在是姿势不雅,脸朝下双脚腾空被绑在马背上,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眼尾都因愤怒变得通红,看上去很是可怜,燕臻还发现他额角似乎青了一块。
啊……想必是长生道人用寻灵咒找周献川,感知到了佩剑的位置,所以便派弟子前去寻找,结果他们到了客栈才知道那位周师兄的佩剑被一个姑娘拿着,便又去打探了她的行踪,得知她曾去过回春堂,就抓来钟离晖问话。
这么说来,他被打是因为自己。
长脸道士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燕臻,又看看眼前烈火焚烧的长生宫,再一思考周师兄的剑为何会跑到了她手上,顿时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又是个惯会看场合的圆滑性格,当即收起凶狠的表情,换上一副小心试探的神色:“这位姑娘,您……您是何方神圣啊?长生宫是……您烧的吗?”
燕臻大方地承认了:“是啊,本来我也不想闹这么大的,但你那些师兄师弟不愿意走,我就只能都解决掉了。”
她看了眼马上的三个人,见他们身形瘦弱眉眼间带有消极颓靡之气,但并不像殿内那些道士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来是新入门的弟子,才会被派出去做些寻人的累活。
既然是新入门的,估计也不难对付。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从容道:“你们也要替长生道人报仇吗?可以啊,我还有些力气,动作快点,不然赶不上吃晚饭了。”
长脸道士的脸色明显犹豫起来。
燕臻见状底气更足,她往袖口里掏了掏,随便抽出一张低阶符咒,作势要念。
“等等等等——”
道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摆手:“别冲动!我突然想起来,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何必要动手呢?”
燕臻很满意,板起脸斥道:“那还不快滚!”
长脸道士忙不迭掉转马头,钟离晖在马背上扑腾得更厉害了。
燕臻又叫住他:“等会。”
他身体一僵,回头讪讪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把钟离大夫好好放下来。”
她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长脸道士连忙翻身下马,手忙脚乱地把钟离晖放了下来,又迅速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不等他把嘴里的布吐出来就赔笑道:“钟离大夫,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也是奉了师……长生道人的命令,您和这位姑娘说说,饶过我们吧,我们才入门没两天,啥都没学,啥也没干,今天这是头一次出去办事,手下没轻重的,是不是打疼您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他额头上的淤青。
钟离晖一把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怒气冲冲瞪着他。
那道士也不敢生气,一整个能屈能伸,对燕臻低声下气道:“姑娘,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入了长生宫,但我们真的没取人性命,求您饶了我们吧。”
燕臻问:“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敢杀人,还是你入门时间尚短,没机会杀人呢?”
那道士浑身抖了三抖,颤颤巍巍道:“姑娘!的确是我们错了,我们急于求成入了邪道,但、但也只是为了能在玄门有立足之地,好不被那些修士欺辱,真没想着残害百姓。是长生道人要炼洗魂丹,才会让弟子四处掳掠药引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名门正派拜师,偏偏要拜长生宫?”
他面露尴尬:“名门正派收徒……要看资质的,我们这些人哪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