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左丘先生,有贵客到了。”
语音语调,都和刚才燕臻进来时一模一样。
左丘见琴更烦了:“又怎么了?来做什么?”
不待两名少女回答,那位红衣女子粲然一笑,弱柳般倚着柜台道:“左丘先生,小女子是来替宗主取碧玉令的,您忘了,之前璇玑阁将我们宗主的令牌扣去了,说是三个月后才能来领呢。”
她的声音娇若黄莺,媚态十足,即使对着左丘见琴这张阴森恐怖的脸仍能自然地撒娇卖痴。
左丘见琴面无表情:“哦,合欢宗的是吧。”
“是,小女子是合欢宗长安分堂的堂主江怜璎,宗主最近在金陵有要事不便脱身,特意让我来取碧玉令的。”
左丘见琴皱眉:“你们这都扣了多少次令牌了?再这样就得降级了啊。”
江怜璎掩唇轻笑:“哎呀,还不都是那帮愚民闹的,先生明鉴,我们本就——”
左丘见琴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这些,直接打断道:“我管你什么原因,碧玉令又不是我给你们扣的,上面既然扣下了就说明不满你们的行事作风,你们要是不好好整顿弟子门人,以后自有好果子吃。”
江怜璎脸上笑意淡去,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在这儿等着,我去取令牌。”他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拖着脚步撩起珍珠帘,往后面去了。
她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等着,目光一瞥,看到旁边珊瑚座椅上一个眉眼清丽的少女正望着自己。
江怜璎噙着笑道:“姑娘好,不知姑娘是哪家玄门的弟子呀?”
燕臻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碧玉令。
女子目光一顿,颇有些意外:“是小女子失礼了,敢问姑娘是何门何派?”
燕臻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令牌,还有点恍惚:“太白山……玄清观。”
江怜璎微微一怔:“这……倒是未曾听说过。”
“哦,我刚立的,”燕臻平静地看她,“你是合欢宗的,是吗?”
“正是呢,”她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虚浮的媚笑,走上前来,“姑娘年纪轻轻就能自立门户,真是不简单,想来以后必然前途无量,姑娘若是想要增进修为,或许可以与我们合作呀。”
“怎么合作?”
“唔……你也知道,我们合欢宗练的是双修之法,最会调和阴阳之气,若姑娘需要,我自会挑选功力深厚的人助姑娘修炼,”她暧昧地眨眨眼,贴到她耳边轻声说,“鱼水之欢本就是人间乐事,如此不仅身体欢愉,还能够提升修为,姑娘不考虑考虑吗?或者……姑娘不喜欢双修调协之道,我们亦有精心挑选的炉鼎之体可以提供,随你怎么折腾。”
“炉鼎”两个字倒是让燕臻心头一跳,她想到了白水镇,想到了陈松泉在晚宴上悲伤痛苦的眼睛。
江怜璎见她神色微动,心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倒是狠,对双修没什么兴趣,提到炉鼎修炼居然动摇了。
她唇角笑意更深,吐气如兰:“……如何?姑娘不用担心我骗你,你随处打听一下,和我们合欢宗有关系的玄门多了去了。”
燕臻按下心头涌上的怒气,抬眼冲她微微笑道:“那敢情好啊,江姑娘不如给我留个联络的法子,若我以后修行之路不顺,恐怕还要麻烦江姑娘。”
“这个自然。”
江怜璎从腰间香囊里翻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金铃铛递给她:“姑娘以后若有需要,拿着这铃铛去长安平康坊的春风细雨楼,报上我的名字即可。”
她将金铃铛递给燕臻,正要问她的名姓,就见左丘见琴已经走了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真是劳烦先生了。”
左丘见琴不耐烦地说:“签上名再拿走。”
江怜璎连连称是,一时间忘了燕臻这边,燕臻见状悄悄离开。
阿水阿竹那俩灯笼人正站在来时的墙边,见她出来了便一齐行礼,面前的砖墙如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贵客慢走。”
燕臻穿过墙壁,回到了狭窄黑暗的小巷中。
她脚步飞快地走出了小巷,找路人问了春风细雨楼的位置,赶到地方却被告知春风细雨楼只有每月初一和十五开门,一开就是五天,今日是二十三,还得再等上几日才行。
燕臻只好连夜回了太白山。
回去的时候已近黎明,天边泛出青白,星月淡去,深山之中的残破道观前仅挂着一盏灯笼,随着清风摇曳。燕臻轻轻推门进去,袇房无声无息,唯有主殿依稀有模糊的光亮。
她循着光亮走过去,一眼便看见坐在主殿台阶前的慕岁雪。他早就听到了声响,抬起头来看她,浅浅地翘了一下嘴角:“……你回来了。”
他面容清俊,那抹泄露心情的微笑便如破晓时熹微的晨光,说不出的明朗清澈。
燕臻疑惑地问:“起这么早?”
他抿住嘴唇,低声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