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迅速扩散。

如果你没猜错，接下来阿贝利会炸毁这个小岛，并会在接下来媒体的问询中，将自己的行为美化成为了防止病毒扩散至世界，不得不含泪如此的无奈之举。至于病毒为何会突然爆发，岛上这么多死人，随便找一个背锅就行。

你稳住呼吸。让阿贝利死于RL-97实在是便宜他了。

伊尔迷·揍敌客的长发被海风吹起，素白的脸上神色依旧淡漠，侧头望着阴沉的天空。

他居然没有走。

你的右眼忽然剧烈跳动起来，你伸手去摸他的脸，试图与他对视，却在抬手的一瞬被冰冷坚硬的金属狠狠一推，后背重重磕在礁石上，动弹不得。

你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抖着嘴唇说：“让我看你的脸。”

稀色铁带着寒气的刀背抵住你的手，伊尔迷终于转过头来。他的左眼眼白完全充血，是诡异的黑红色，眼周浮现出青紫的纹路。

人体爆炸的血雾实在难以防范，有一点点溅入了伊尔迷的眼睛里。

他感染了病毒。

你大脑陡然宕机，差点脱口而出——我是来找死的，你也是来找死的吗！

但你发不出声音，空气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你的咽喉。你知道揍敌客做事求稳，知道伊尔迷有无数种方法脱身，他根本不在你的计划里。

阿贝利秘密中毒，狄丝柏安全离开……你想要的全都做到了。

你唯一漏算的事情，是他会回来带你走。

但还来得及补救，阿德莱德的念能力已经消失得不剩什么了，满打满算还能吸收一次病毒。伊尔迷能活下来，你会因无法净化而死。

这样也行。你想，就当是还他去而复返的人情。

“放开我，我帮你治疗。”你说，“你的身体抗毒，但这病毒太烈了，你撑不了多久。”

“你有事情瞒着我。”异色的眼使青年杀手身上带了阴冷而优雅的气息，乌黑的长发发尾从肩头滑落，“如果信息不对等，则交涉无效。”

你被他压在坚硬的礁石上，看着可怖的斑纹在他左半边脸扩散，已经蔓延到了修长的脖颈。你急道：“你要死了——只有我能救你！”

无论是治愈能力还是你改变他想法的能力都必须触碰对方的身体，隔着衣服都不行。在这个压倒性的胁迫对峙状态下，你的手只能摸到金属利刃。他是故意的。

你恍然意识到伊尔迷·揍敌客想干什么。

他知道你别有心思又不敢对你用念针，他在赌，赌你会在他死之前说实话。

“你疯了。”你咬牙切齿，“你会死的。”

厚重的云层翻滚着，雨点密密地砸下来。容貌昳丽的青年冷冰冰地微笑：“没关系。”

死在你怀里的那一刻，这份扭曲的，浓烈的情感可以在你灵魂上打下永恒的烙印。

你再也无法欺骗他，无法逃离他，他的死住进了你的眼睛，死亡会将你对他的爱恨推上神坛。

雨水模糊了你的视线，你们像两头彼此撕咬的兽，谁也不肯做出让步。

伊尔迷的呼吸越来越沉，毒发带来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他空出一只手拿了几根念钉扎在自己手臂的穴位上，神色平静得像是在摆弄别人的身体。

他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先放开我。”

“如果我放开你，你就会告诉我吗。”

仔细听的话，他的后半句已经带了变调的尾音。他快要撑不住了。

你慢慢眨了眨眼：“我们第一次去做任务，查泰·马丁试图易容成莉斯公主，成为阿贝利的未婚妻。那时候我问你，‘真的会有人只看皮囊，认不出自己的恋人真假吗’，那时你怎么回答的，还记得吗？”

病毒攫取了他的理智，伊尔迷薄薄的唇颤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望着他：“你说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意义’。”

但青年杀手的钳制你的力道并没有减少，他几乎是在用本能跟你对峙。

“伊路，可我想知道答案，你要不要接受这个委托呢。”

他动了动嘴唇，再一次重复：“你想干什么。”

你用手指推了推横在身前的稀色铁，示意他拿开，轻声说：“我先付你定金好不好？”

这个理由神奇地说服了青年杀手，钳制你的力道变松了。他乌黑的发丝贴在脸上，眼睫被雨水和冷汗打湿，病毒斑纹攀附着他玉一样白的皮肤，像狰狞的兽爪，这让他面具般完美无瑕的气场终于有了裂缝。

说来荒谬，伊尔迷·揍敌客在濒死时，看上去最像一个活人。

你的手脚都发麻了，他仍紧绷着摇摇欲坠的神志与你僵持，你抓住他的领带踮起脚，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落下一个冰冷柔软的吻。

稀色铁滑落在地。

暴雨滂沱，激起浓浓白雾，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