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善逸的恋爱物语(番外篇)
我妻善逸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他们是在六年前认识的,在那一年,他只有十二岁。
他是个流浪者,无父无母,没有经济来源,为了养活自己,只能在饭店做工。
最下等的杂役,没资格学习料理技能,甚至也不被准许在一旁观看,他能做的,仅仅是在后厨待着。
屁股下面坐着冷板凳,在冬天浸地屁股冻成青紫,双腿打着寒颤,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能停。
他的工作是负责刷碗和盘子,工资比做同样工作的人低。
负责人给出的理由是他身躯矮小,工作量也比别人少。
但是善逸心里清楚,只是因为他没有父母容易欺负罢了。
碗和盘子被定时送来,他那双小手上浸泡在冰水里的时间,不比其他任何一个人少。
冬天是很难熬的,因为工资低,他买不起厚点的棉衣。
那粘着泥泞的薄衣似铁,并不保暖,可也聊胜于无。
每天的饭菜是窝窝头,单一乏味,唯一的优点是免费,并且是热的。
冬天是难捱的,有热窝窝头就会好过一点。
善逸总是喜欢一次咬下一大口,用舌头在嘴里不停翻着滚烫的窝窝头。
这让他全身都感觉到热了起来。
那是一个春天,一个大户人家搬到了集镇上。
在春天暖风吹拂下,即便是善逸这种过着苦哈哈日子的人也会开心地笑起来。
他做完工作,背靠着大树,眼睛一边盯着街上零散的行人,一边嘴里吞咽着窝窝头。
这是个偏僻的角落,善逸喜欢待在这里。
他喜欢躲开某些东西。
待在后厨,负责人总是会在大如惊雷般的怒骂声中把口水喷他一脸。
待在宿舍,刺鼻的汗臭味让人难耐,同时那比善逸年龄大上几岁的家伙总是以欺负他取乐。
他很多时候想早点做完工作,那样他就能多看一会落日在西边火红的余辉,那颜色打在云彩上,总是格外好看。
那是善逸看过最棒的颜色。
当然,仅仅在十二岁之前。
“你在这里干嘛?”
银铃般动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善逸扭过头,看了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那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微微有些漆黑的大树旁,她皮肤白的发亮。
她漂亮吗?
善逸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女孩长得好像狐狸一样狡黠。
她的眼角是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很大,眼睛右下角还有一颗黑痣。
这让她在尚未发育的年纪里显得十分妩媚。
鼻子娇俏而挺拔,旁边长着几颗雀斑,下巴尖尖的。
她那天穿着双布鞋,她的脚很漂亮。
善逸惊掉了下巴,晚餐窝窝头从手中跌落在泥地上。
少女歪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她皱着眉毛,手托着下巴,围绕着他开始左右反复查看。
善逸缄默不语,默默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半,像是被人用手指触碰过后,出现应激反应的鼠妇。
少女变魔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饭团递给善逸,然后便挥挥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只留下那唯美到好似晚霞的背影。
善逸发誓,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饭团。
曾经在嘴里翻滚的窝窝头跟那饭团比起来,味同嚼蜡。
他依然想早点结束工作,去到那棵樱花树下。
但不是为了再看看那在西方降落的晚霞了。
他背靠着樱花树的另一边,那是少女曾经离开的方向,那里是在东方。
善逸如愿在第二十三次等待中见到了少女。
她的名字叫山田桃花。
善逸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名字。
桃花跟善逸讲很多东西。
家里父亲和母亲吵架,理由是父亲会在晚上偷偷和另一个女人私会。
自己的奶奶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自己,总是把好吃的零食藏起来,留给自己的弟弟。
学堂布置的作业好难,自己学不会。
诸如此类的等等。
她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那好看的眉毛皱着,长长的睫毛一根又一根震颤。
善逸数着它们到底有多少。
可是每次远处传来个严厉的女声,“桃花!桃花!”的叫着。
她就要离开了。
善逸总是数不完桃花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他其实很想安慰少女,威风地拍着胸膛对她说:“别伤心,这种小事看我帮你搞定。”
可是他做不到,他只是个连脚上鞋都破破烂烂的穷家伙。
在饭店打工,还是最下等的杂役。
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