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尊卑
姒玥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冷冽的风呼呼涌入,她才挪了步子,急忙合上门,却发现自己忘了出去,身后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想来是人已入梦了。
她有些夜盲,于是摸索着找到烛台,然后捣鼓了许久都没能让烛火亮起,只能放弃了烛台,转身坐到某人一边。
他说睡就睡,一丝也不含糊。
借着偷跑进来的月光,她屏息靠近,看他眉眼平和,睡得正熟。
她不得不承认,对于他的睡颜,她百看不腻,就算什么都不想,光这么瞧着,也心情愉悦。
姒玥自己也觉得这行为貌似有些古怪,甚至……好像变态。
可从前他不给她机会,如今他百般依顺,自己又拉不下脸,便也只能这般解馋了。
她瞧着瞧着,又良心发现地拉开距离,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正要起身离去,手却被冰冷陡然触住,黑暗中星点火花呲地亮起又消失,她猝然收回发麻的手,低头看去。
被褥外,一只白到泛光的手垂在床边,不自然地微张着。
姒玥没多想,捏起被子就要给人把手放回去,小小的举动却引得睡梦中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惊惶放手。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虚汗直出,却不见醒转。
姒玥这才猛然记起,那只手白日经历过什么,她的心突然咚咚地跳个不停。
她不允许自己后悔,他差点把子素害死,自己如今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恩赐了,不是吗?
心里这般想着,但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摸住炭盆往他手边靠。
转念又怕周遭被褥靠得太近引起走水,她稍微踢开了些,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伸出袖子里温热的手……
自己只是有点热,没错……
……
应祁悠然转醒时,只见一个背影立在门前,门尚是紧闭着。
他恍惚地想:陛下早朝都没上,就来赏梅了?看来陛下确实很喜欢梅花啊……
他的陛下眼力真好,竟隔着门都能赏梅,难道是得了仙缘?
从前也没听她透露半句……也是,凭什么要告诉他一个奴隶呢……
他下床行礼:“奴见过陛下。”
“你醒了,起来吧,还疼吗……”姒玥脱口觉得不对,又补充道,“朕是问你,记不记得住疼?”
“奴不敢忘。”
“……你在记仇?”
“奴不会。”
“咳……嗯,那就好。今日齐临让你喝药你不许反抗。”
“奴明白。”
“……”
他有问必答,姒玥还是觉得不自在,总想找些话说,但往往说两句又没了后文,如隔靴搔痒,令她好不痛快。
她大脑飞速转动,突然想起今日可是个特别的日子,这冷寂的后宫也该添些热闹了。
“稍后朕让人把参选公子的名录给你一份,宴会上你可不能出差错,若礼数不周,朕要罚的。”
“奴领旨。”
听他同意,姒玥满心欢喜,终于脚步轻快地赶去上朝,一夜未眠竟也不觉得疲惫。
她走后,应祁看着满树红梅,怔怔地出神。
华灯初上,姒玥罕见地着了锦衣华服,金钗头饰明晃晃地映照着她的面庞,眉间花钿张扬,更显雍容华贵。
平日里她嫌这些太繁琐,但今日勉强算是选亲,自然要有些女帝的气质。
宴会开始,各大臣都就位了,公子们也在等候着。姒玥一早就差人去给应祁梳妆,算着时间,也该来了……
“奏乐——起舞——”
下人按照流程已经开宴了,觥筹交错间,姒玥却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霜华殿外。
“素归?”罗家公子罗千宸绕着应祁上下打量一圈,对一旁领路的人问,“他是什么人?为何陛下选贤,他却穿得这般……花枝招展?”
“回公子,他是陛下亲封的奴隶,奴婢们也是按照陛下吩咐的为他着装。”
罗千宸更加不解:“你确定没听错?奴隶何时能穿这种式样的狐裘了?”
“陛下如此吩咐,奴婢们只是照做,不敢揣测圣意。”领路的宫婢有礼有节,回答得滴水不漏。
罗千宸知晓了他的身份自是不满,他堂堂将帅世家之子,竟要与一奴隶同路而行!关键是这奴隶不仅穿得比他华贵,还对他爱搭不理。
他瞥了眼一众公子,哪个不是王公将相之家?
再不济,也有出尘的武功或绝佳的文采闻名京城。
再看这傲奴,身份低微,不仅一言不发,一看便无口若悬河之才,脚步也是虚浮无力,不像习武之人。
关键还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奴隶,见到他们毫无礼数。
他却还得因这奴隶走得慢,也迁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