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鬼
棠谙等得犯困,一个疲倦呵欠,让她沉重的眼皮彻底阖上。再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棠谙看见桌上多出一袋钱,和一张纸条。
“你的银子,物归原主。客寝在门左,可去歇息。诫堂在山顶,还有罚未领。”
寥寥三行字,清逸潇洒,倒是与裴千烛古板性情不同。棠谙发现那袋钱数量不少,但她不记得自己给过裴千烛银子。若要给,她也拿不出这么多。
不过既然都说了物归原主......棠谙将钱袋揣入怀中,推门走向客寝。她忽然想起,那日章祈安似乎说,要她与另一名女修,去诫堂领罚。
棠谙反手甩上门,拍了拍衣摆。诫堂?她偏不去。
又一夜,棠谙藏在树后,脚跟酸麻。她守了五日,也没有见到孙耀来青楼。棠谙看着再次出现的周光,决定不再苦苦等待。
棠谙随纸蛾循着浓郁香气,来到同样地处偏僻的周光寝舍。棠谙有些疑惑,他们也不像家境贫寒之人,为何要住这里?
棠谙记下位置,赶紧回去拿了孙耀钱袋,与袋中锦帕过来。她绕到屋后,细细听着里面动静。
“奇怪,钱都花光了还不回。真烦人,半夜回来又要将我吵醒。”周光在屋里小声念叨,他似乎对此颇有怨言。
难怪不去青楼,原来是没银子了,百两在孙耀手中,竟挺不过五日。棠谙心中称奇,她又站了一会儿,屋内人却不再言语。
“咚咚咚!”剧烈敲门声骤然在寂静黑夜中响起,周光不耐烦地喊:“谁啊?”门外人却不说话,敲门声也一刻不停。
周光被吵得不行,他披上外袍,趿拉着鞋,打开门。
“棠谙!你有病啊,大半夜跑过来。”
棠谙不说话,她乘周光不注意,钻进屋去。环顾一周后,又站到周光面前。“呵,孙耀又没回来吗?喏,这是孙耀相好的帕子。他说过几日学府要检查寝舍整洁度,要我替他保管几天,还允我二两钱。”
“你什么时候连钱都不要了?”他接过帕子,相比起寝舍检查,棠谙的态度更令周光惊疑。
“他说得好听,哪来的钱,纵是都砸在那些姑娘身上,也不会给我们半分。这东西,他既然想留下,那么检查的小小惩罚,又有什么不能受的?”
周光呆站在门口,脑中还回荡着棠谙的话。既要留下,又怕什么检查?他觉得棠谙说得很对。
棠谙此时正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袖袋在风中轻盈飘荡。方才她在孙耀床上,藏了一袋银子。明晚便可见到孙耀了,棠谙成竹在胸。
棠谙照例躲在树后,这次她在怀中揣了纸笔。孙耀的身影如她所料,出现在眼前。不过另一队人的出现,让棠谙有些意外。
“你们在找什么?”棠谙看着那位称裴千烛为师兄的剑修,笑眯眯问。剑修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棠谙自顾自道:“在找鬼修,还是在巡察?裴千烛不在,那便是在巡察了。”
剑修冷哼一声,拔腿就要走。棠谙却不放过他,指着青楼说:“我记得去这里可是严重违反门规的行为,刚孙耀进去了,你管不管?”
剑修甩手就将她挥开,棠谙侧身险险躲过,她听见那人理直气壮道,“你们之间的纠葛,我可没空管。”好一个我们之间,轻易就将孙耀过错揭过,棠谙不由得感概。
也是,去这温柔乡中消遣一番,在他们这种人看来,再正常不过。棠谙本就没想通过巡逻小队,揪住孙耀把柄。她望着沿路商铺,在纸上写写画画。
今日天气很好,孙耀却心情不好。
“哟!这不是孙耀吗?美人投怀送抱的好事,躲什么啊。就因为她是棠谙吗?”
常与孙耀一同鬼混的浪荡子,眯着眼在他与棠谙之间来回打量。
棠谙扯住孙耀袖子,大声道:“我分明只找你借了十两银子,你却讹了我百两。借条可还在这里,是还钱,还是去见执法长老,你自己思量吧。”
孙耀哪来的钱还给棠谙,更何况,他也不记得自己写了借条。孙耀一把夺过纸条,将其撕碎,他只想赶紧逃离这疯女人。
见借条被撕,棠谙更加不依不饶,她指着孙耀鼻子,对周围人道:“就你这毫无廉耻的窝囊废,还自称勇猛好汉。只怕是那些人收了你的钱,说出来哄你的吧。”
棠谙这话一出,人群中有几个听懂的立马笑起来。孙耀面色铁青,每一道笑声,都似利刃,在捅他的心。
“孙耀,你敢!”远处奔过来的常卿诀,急得连药材都扔在一遍,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啪!”孙耀的巴掌直直扇在棠谙脸上,那白皙面庞霎时浮现红肿指印,被咬破的嘴唇,也渗出鲜血。
“有什么不敢?就这睡过万张床的脏女人,我只是在替她未来夫婿鸣不平罢了。”他话音刚落,人群中竟冒出几声喝彩来。
常卿诀挤开人群,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借条,和戚戚然站在那里,被众多□□目光扫视的棠谙。她忽然觉得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