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髓
第四章、洗髓
皇太女笑容明艳,倒是不吝与诸人分享这等风流韵事,纤纤玉指捏着金杯,缓缓转动。
“孤也不知,佳人是何方神圣,却是在文渊行宫的明心池里,那时孤喝的半醉,你们也晓得,若是遇上了酒,孤多半不记事……”
“那人的信香,孤甚悦之,可惜未曾与他结契,不然也给他个名分。”
赵翊说话之时,看似笑得漫不经心,实则暗自观察在场诸人神色。
除却叶予潜面上她习以为常的温煦而又漠然,那拓跋峻却是冷面横眉,右相家的三公子面色微变也只是一瞬的事。
至于表弟王良,看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便知,早已心碎了一地。
王良听罢,不想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姐竟然!竟然已经!?表姐的第一次人事!
竟!然!不!是!自!己!
表姐竟然还想与那人结契!
“表、表姐?!”王良震惊的合不拢嘴,瞪着那圆圆的眼睛,扑簌簌滚了几滴泪珠子。
王良的信香是月季,且还是香气最为甜腻的那一种,因表姐赵翊不喜这种香气,是以他每次来见她之前,都要提前一日服用清心丹,免得惹她不喜。
赵络却是比赵严善良,自袖中掏出一方绣了玉桂的帕子与王良擦擦眼泪,语重心长道:“阿良你哭什么,皇姐不是还未结契,况且哪个皇帝的后宫只得一人?将来皇姐必定是要多纳几个男妃,开枝散叶。”
王良呆了呆,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倒也收了眼泪。反正他父亲除开母亲也有三两个妾室,若是能与表姐在一处,当个妃子也是不要紧的。
“小阿良,你以为坤泽初尝人事是什么美事?依着殿下的性子和能耐,不将那人弄出伤来就是万幸了!”
韩潇潇虽说还未定亲,但是家中有两个通房,于此事上极有发言权,她正好坐在王良旁边,伸手捏了捏王良那张肉嘟嘟的小脸,调笑道:“若殿下与那人结契也就罢了,若是不结契,又不做个印信,那承了一夜甘露的宫人恐怕要病上几日。”
见赵翊一派求知神色,韩潇潇这个情场老手,又得意洋洋补充道:“微臣初经人事的时候,也是万事不知,可怜了屋里的娇娇,与我头一遭之后小病半月,最后我与他弄个印信,这才好了,殿下不结契,还真是。”
韩潇潇素来没个正形,面上神色,就差直说赵翊作为大晋皇太女,始乱终弃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一直沉默的叶予潜淡淡说道:
“殿下万金之躯,岂能随意结契,且说还在北疆之时,白泽将军不知抓了多少个戎狄坤泽的细作,那些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皇太女放下金杯,莞尔道:“无妨……早已处置了。”
赵翊觑了自戎狄而来的拓跋峻一眼,拓跋峻怎会不出其中意味,但他的作用,也只有和亲,只能忍了。
韩潇潇见点到为止,却又笑道:“生辰之日,说什么战事,若是殿下不想结契,起码也该给个印信,就像臣待自己的娇娇们一般,免得佳人生病。”
赵翊听她如此说,忍不住挖苦韩潇潇:“你不是也未曾与人结契,竟是敢对孤评头论足?”
韩潇潇将此事说的很是大义凛然,她再怎么胡闹,人生头一遭结契,总是要给正房夫婿:“我这通房也只是露水姻缘,将来必定是要寻了正经夫婿才能结契的,若我随意与人结契,有了孩子,总不能将庶子生到嫡子前面。”
王良挪开那只捏着自己小脸蛋的手,抱怨道:“你这露水也太多了。”
饶是写过如此多的话本,叶丹丹也不喜这种做派,毕竟身为作者,她还是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局。
“在这宫中设宴,当真无趣,左不过一些投壶的玩法,倒是不如在塞上跑马。”
赵翊十分突兀的结束这个话题,指了指面前那一盘切的薄如蝉翼的羊肉:“将这盘鲜羊肉给拓跋王子煮了,他自草原而来,也算尝一尝家乡的美味。”
“多谢殿下。”拓跋峻离席谢过,行了一个他们那边的礼。
叶予潜瞥一眼左相家的公子,照着太女雨露均沾的做派,下一个必定要关心左思成。
果然,只见赵翊又和颜悦色,问左思成:“却不知江南有什么风味,我先前吃江南的菜色,过于甜腻了,却不知公子可吃得惯?”
左思成也温温柔柔谢过,当真是江南来的,温婉极了:“草民什么都吃得惯,谢过殿下。”
“谁又在孤锅中放了芋头?”赵翊看了看自己的锅炉,顺手就将里面的芋头挑出来,放进叶予潜碗中。
“予潜……你吃了吧!”
“是。”
叶予潜恭敬应诺,他喜不喜欢芋头又有什么要紧,他需要皇太女垂青,这些年正是太女亲近恩惠,才叫京中好些人家忌惮,叶家在京中勉强立住位置。
“表姐你锅中还有芋头吗?我,我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