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鲛人

结合江敛先前对他说过的话，贺松夷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他还未出声，江敛便兀自地说：“要想解决鲛人族的发热期，已知的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让族中长辈带领幼鲛去往祖地，接受洗礼。另一种是让幼鲛与已经结出鲛珠的成年鲛人双修。”

然而鲛人族被灭以后，再也无人知道他们的祖地在哪里。

至于第二种办法，贺松夷打心里就不想接受。

他僵硬地转过头，声音一阵发紧：“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暂时没有。”江敛在临窗的太师椅上坐下，眼神淡漠地望着下方的拍卖场。

前世他对鲛人族不甚了解，这几年来，他从未停止搜寻有关这一族的文献，但结果全都一无所获。

江敛不是没想过寻求师父的帮助。

奈何自他十九岁的生辰过后，宋闲已经将近五年没再露面，发给他的传讯也一如从前那般得不到回应。

至于其他长辈，江敛也曾假装不经意地试探过他们对鲛人族的印象，但所有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像是恨不得避着走。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困惑不已。

傻子都知道，越是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东西，越有可能存在猫腻。

在他出神的这会儿功夫，拍卖场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

贵宾们已经全部到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照例的开场白过后，负责主持本场拍卖会的司仪兴高采烈地为大家介绍着第一件拍品。

江敛的视线落在那套出自炼器大师之手的暗器上，思绪却不在其间。

这家拍卖场分为青、玄、白三级，以青级为首，白级为末。

白级等级最低，出售的东西尽管稀有，但比起其他两级，终归还是普普通通，少有亮点。

最高级别的青级是在这座七层红楼的上三层，拍卖的全是些见不得光的违禁品。

第二级别的玄级位于第四层，有独立的空间，与其他六层隔开，独自处于一方洞天小世界。

玄级的会场建筑呈现“回”字形，共有三十二个房间。

房间之下，被围在中间的就是长约二十丈的方形拍卖会场台。

熟悉黑市拍卖会规则的人几乎都知道。

玄级的拍卖会在竞拍稀罕物的同时，也会把某些禁忌类的丹药或者灵兽等物作为压轴拍品。

就好比本次，红楼的大东家竟然把已经凝出了鲛珠的鲛人放在第四层，定为了最后一件拍品。

江敛从滔滔不绝的拍卖会司仪身上移开视线，抬手在一旁的红木方桌上拿了录有各类拍品的留影板图册过来，试图看看有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拍品。

但只是翻看了两眼，他便无趣地将之抛给了贺松夷。

后者接过图册，仔仔细细地看过后，他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

观他神情震悚，江敛仍旧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外界少见的灵草仙药什么的还算正常拍品。”

“至于神兽幼崽的脏器，人类修士的灵根和仙骨，甚至是用未成形的婴孩炼制成的药蛊……”

“这些东西出现在黑市里并不奇怪，毕竟黑市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卖的。”

江敛眸光平静：“贺松夷，你有没有想过，神界有那么多神官都选择留在凡世，但这世上仍是纷争不断。”

“到底是因为他们不想干扰红尘琐事，被无谓的因果拖累？”

“还是因为……他们隐没于旁人不得见的地方，是一切恶行的推手？”

听他这么说，立于他身侧的贺松夷眸中只有晦暗。

从贺松夷踏上道途开始，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修士的存在是为了惩恶扬善，荡尽天下宵小。

可三界已经存在了千万年，或者更久。

但到今天为止，混乱、妖邪、纷争……仍然没有得到终结。

甚至每隔一千年，三界便会迎来一次天罚。

许多修士就像上位者手中的棋子，被洗脑一样地灌输除暴安良的想法，成为某些人手中最锋利的剑刃。

做的事却对处于幕后的上位者有利。

就像神界督察司的沈凌霄，还有死因存疑的，他的父亲贺殊明。

如果神界的白玉京那边真的在意沈凌霄，又怎会放任她被胞弟害死，残魂附于妖身？

贺松夷思量许久，到了最后，万千想法全部化作一声叹息：“师父……我不明白。”

什么时候开始，神变成了人？

江敛拉过他的手腕，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你年岁尚小，未曾接触过的事物多了去了，所以不必思虑过多。”

“不论其他的，你只需保证自己不会丢失本心，这就足矣。”

说着，他取出五年前宋闲交给他的锦囊，递给了贺松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