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怜天下尽毁之

对于江问洲的话，江敛不置可否。

修真界看似被宗门和世家所操控，但实际上，神界才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最高权威。

重生以来，他没少调查跟神界有关的事。

但很可惜，无论他怎么做，就是无法搜集到任何有关神界居心不良的证据。

即便是痴儿都能明白，凡事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有来不及清理掉的痕迹。

偏偏江敛查不到一丁点儿的线索，神界做事简直是滴水不漏。

事情实在太过蹊跷，他很难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如今得知父亲是黑市拍卖会的主人，他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终于抓到了神界的把柄，还是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怀着复杂的心情，江敛问：“红楼的主人是你，那黑市背后的掌权者呢？”

“是白玉京那边的神官，对吗？”

他直视父亲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问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名下的产业不少，可你不会亲手处理所有事务，总要指派下属过去为你代劳。”

“我说了，凡事不过身不由己，从成为神官的那一刻起，身上背负的东西就已经变了。”

父亲都这么说了，江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黑市背后的掌权者必然来自神界帝都——白玉京。

而红楼真正的主人绝非江问洲，他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代理人”。

至于他反复强调的“身不由己”，那是在暗示江敛，神官们或许都被某种东西限制着，不得做出违背掌权者意思的事。

如此说来，难不成……种种恶行的真正推手是统领神官的神界帝君？

可这又说不通。

江敛的母亲是帝君胞妹的转世。

而且薛竹卿幼时便被养在帝君身边，被他亦父亦兄地抚养长大。

有薛竹卿在，帝君不可能动蓬莱。

更何况，蓬莱被天堑吞噬以前，帝君命星黯淡，很快便陨落于世。

所以他绝不可能是导致江家和蓬莱被毁的凶手，幕后真凶一定另有其人，只是这人究竟是谁……

除了帝君，还有谁的本领大到能够操纵所有神官为他所用？

江敛表情恹恹地耷拉下眼皮，“有关神界的事，为何你们都劝我不要插手？”

江问洲低笑一声，转头看向窗外，“眼见着前面就是泥沼，没人舍得你往里跳。”

“作为父亲，我劝你不要干扰神界做出的决策，因为这只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祸事。”

“而作为神界左都督，我点到为止，不好再与你多说。”

听父亲这样说，江敛心中就像憋了一口气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江问洲回头，瞥见他这般模样，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天理昭昭，神官们自有做事的缘由，是身不由己，但也都事出有因。”

“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宝贝，我和你母亲，还有其他长辈，自然都不希望你蹚这趟浑水。”

江敛默了瞬，忽然道：“那鲛人族呢？”

神界的事情父亲明显不想多说，那他不问就是。

言多必失，万一让父亲知道玄清宗的存在，江问洲作为“身不由己”的神界左都督，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还发现，父亲在说到关于神界的事情时总是格外隐晦，从没有给他直接明确的答复。

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

明明这里是江问洲的紫府秘境，整座山雪楼里只有他们三人。

但江问洲的表现就像是现场还有第四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这种反常的行为，很难不令江敛多想。

江问洲道：“鲛人族已经不复存在，你身后那孩子应当是世间最后一位鲛人。”

江敛紧紧拉住贺松夷的手腕，狐疑道：“刚刚的拍卖会……”

“你看到的不过是鲛人族死后留下的残魂。”江问洲没有避讳，直言道：“那是为了让太虚宗的人上套，特意设置的一个诱饵。”

“但没想到，那只残魂被你拍了去。”

太虚宗，玄天剑宗还有天衍宗，是修真界名号最为响亮的三大宗门。

太虚宗地处内八荒以东的地域，宗门旁边就是东海。

鲛人族尚未出事以前，与太虚宗的关系最为友好。

江问洲不准备解释自己行事的理由，他只说：“鲛人死后，魂魄长久不散。”

“他们入不了地府，更无法通向六道轮回，只能徘徊于世间。”

“为了不让这些魂魄被污秽污染，变作邪祟杀戮平民，所以鲛人族特意修建了祖地，专门用来存收已逝鲛人的魂魄。”

“你拍下那只鲛人的残魂……是为了你身后这孩子？”

江敛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