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安盛海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谢九的识相,解决了心头大患,心里的气儿总算散了些。
退到殿外之后,见旁边没甚么人,谢九捏了捏喉咙,小声咕哝,无声模仿安盛海的声音,她现在混到了御前,机遇决定成败,细节成就完美,每一个小细节都是成败的关键,只是她反复尝试了几遍,都觉得不太稳妥,声音一捏就显得娘气了,平日里说话就刻意低沉了些,毕竟她还没像刘一手和安盛海那样变成老帮菜,声音清润些也并不引人注目。
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御殿前风景独好,崇正门到殿前一览无余,长阶分三路,中间的陛石上雕刻着龙凤云纹,远处层层鱼鳞金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泛起一蓬一蓬的光晕,壮阔又雄伟。
这边谢九屁股还没坐热,那头梁德匆匆闻讯拖着病体就来小皇帝跟前表忠心了。
废话!马上饭碗不保,别说只是病着,就算他是个死人了,那也得诈尸爬到养心殿。
谢九头一次见到这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只是此时此刻,这位副总管梁德好像是去地府溜达了圈儿,头上系着片素白的束额,苍白的面庞,眼底乌青,倘若配上一个大红唇,活脱脱白无常本人了。
这位兄才,看你面相好像有点危险。
谢九默默抬头看了眼天,只有一个认知,养心殿水深得很呐,个个消息灵通十八般武艺,都有自己的耳报神,这才刚刚上任,正主就来喊冤了,她这新官上任一把火都还没烧起来不会就给撸了吧...
那属实惨了些。
“陛下吉祥。”
小皇帝搁了笔,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梁德,诧异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病了?”
安盛海按捺住得意,状似关切:“梁近侍,听小林子说你病得都下不来床了,要咱家说,都这把年纪了,千万别逞强呀,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这不,万岁体恤,让你最近啊,歇上一歇。”
谢九在殿外支着耳朵听着养心殿里的机锋,安公公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句句专往人肺管子里戳,她默默把安盛海划拉到不能得罪名单里去了。
梁德看着安盛海幸灾乐祸的样子直牙疼,却还得硬着头皮递上笑脸。
“回万岁,奴才这身子硬朗着呢,再伺候您几十年不成问题!”接着瞥了眼安盛海,提起一口精神气,也往回招呼,“安公公这怎么说的?咱家没记错的话您比咱家还虚长几岁,您都还老当益壮,咱家又怎么敢您面前服老?那岂不是存心骂您呢么?”
他歇了口气儿,又继续说道:“陛下仁佑,体恤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有这样贤仁的陛下是咱们大燕的福泽,奴才也不敢厚着脸皮一直歇下去,更何况不能侍候陛下左右奴才心里也不得安稳,这不,才进来咱们养心殿,奴才就觉得自己这浑身上下精神抖擞,神清体健。”
小皇帝有时候看这俩人互掐也挺乐呵,只不过他适才一时兴起,封也封过赏也赏过了,这会儿有些骑虎难下,金口玉言,总不能再把人叫回来,朝令夕改那不成打自己脸了么,况且他也挺喜欢谢九的,声音好听说话漂亮,长得也秀气,老帮菜有安盛海一个就够了,养心殿也是需要新鲜血液的。
小皇帝想了想,干脆道:“唔……干脆你往后就负责直殿监的事宜吧,份例不变,就这么定了。”
梁德心里叫苦。
天爷啊!他就这么退出养心殿权力中心了?往后只能管管扫地擦洗这样的屁事儿了?他看了看小皇帝,又看到一旁得意洋洋的安盛海,心里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可是还能怎么办?再说就是不识抬举,那可就难看了,眼下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了,待日后再慢慢筹谋。
不大的拳头攥得骨节泛白隐藏在袖子底下,狠狠剜了安盛海一眼,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个洞,心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小心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奴才——谢主隆恩。”
回天无望,梁德心如死灰退了出来,走到谢九身旁,停了下来,凉飕飕地看着她,操着尖细的声音道:“小子,你以为抱上安老狗的大腿就有靠山了?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谢九心道等转到您那儿再说吧,嘴里关切而认真道:“自是不比公公,往后掌握咱们养心殿的扫洒大权。”
梁德喉咙里像是噎了个石头,眯着眼阴测测地刮着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小子,往后你可千万当心了,不要哪天走了背字儿。”
谢九佯装没听懂他的暗讽,送上一个貌的微笑,“借公公吉言,也希望您在直殿监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显然谢九真心的祝福并没有换来梁德的理解,他气得声调都提高了,捏出兰花指指着他,因为气急微微有些颤抖。
“谢九!!”
“在。”
看来真把人惹毛了,她几不可察地往后挪了一小步,试想一下,两个太监在养心殿外大打出手,我踹你一脚你挠我一把,扯衣裳的扯衣裳,抓头发的抓头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