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手
一旁地玄右也登时被这小太监的一派胡言所震惊:“你!”
此时此刻,主仆二人的想法十分地一致——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小皇帝的到来为谢九找回一丝底气,成败在此一举,实在是走投无路,如果不这么做,一旦落到心狠手辣的圣君手里恐怕就一命呜呼了,虽说今上这条大腿没有江无妄的粗壮,可他们各为其主,生死关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会儿是不抱也得抱了!
她双目微红,泫然欲泣,这幅表情放在一个太监身上竟来的几分梨花带雨的意味,令人不忍苛责,微微抬起颤着的黑睫,正对上江无妄脸上来不及收回的阴沉,显然未料到她是如此的狗胆包天!
“江卿深夜造访延熙宫,还要问罪朕的奴才,不知他犯了甚么罪?”小皇帝说。
江无妄脸上极为罕见地透出一丝僵硬,他视线微转,唇紧紧抿成一道深仄的线。
房间像是被闷在了罐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檐外雨连天,由滂沱转为细密,一角上的紫铜铃沾了水,不知被哪个方向来的风吹得响了一声,铃音沉闷,如敲钝冰,仿佛将屋内紧张凝滞的气氛撕开了一个缺口。
“无罪。”声音仿佛衔上一抹浓重粘稠的夜色。
谢九从他紧蹙的眉宇中读出一丝沉重和隐忍,不禁有些心颤。
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被他两个字打发,小皇帝脸有些臭,不甘地问向跪在地上的人:“谢九,你来说,这里是延熙宫,你若无错,自然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他说着,眼睛却觑着江无妄。
这就是赤/裸裸的要给她撑腰的意思了,不过在陈述事实和隐瞒事实之间,强烈的求生欲让她选择了后者,同样,在由她之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和‘原谅’她之间,她想圣君应该也会选择后者,毕竟在一个人面前丢脸和在一群人面前丢脸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她抬起头,和圣君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回陛下,方才圣君在追查刺客时奴才开门耽误了片刻,似乎是贻误了捉拿刺客的最佳时机,圣君这才要责罚奴才。”
小皇帝皱眉看着他,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个甘于平淡回答,“只是这样吗?”
谢九神色坚决,“回陛下,千真万确!”
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江无妄知,圣君自然不会傻到自己说出来,那么她说的自然就是无人可证的‘事实’了。
小皇帝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圣君好威风,深更半夜带人夜闯延熙宫,想来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眉尖微微一蹙,江无妄眼里浮着层霭色,淡声道:“微臣不敢,职责所在。”
他素来寡言少语一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小皇帝早已经见怪不怪,“刺客呢?抓到了吗?”
“尚未。”
“恐怕这个刺客只是个幌子罢......”小皇帝扬了扬眉,“安公公,深夜擅自带人闯宫是甚么罪名?”
一听被点名,安盛海立刻从人群中把自己捞了出来,有些得意地看了江无妄一眼,因为兴奋语调比白日里还要高出许多,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
“回皇上,无诏令强闯内宫罪同谋逆!”
小皇帝眉梢一挑,“哦?江卿也听见了?”
江无妄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神色颇显冷淡。
“保护宫内安危亦是监察司职责所在。”
“那刺客呢?”
谢九抬头看了看他身侧,据说,江无妄有一把剑名为沉渊,沉渊之力可踏山,今夜他却并未佩剑。
正在这时,两名男子捆着一个玄衣人走了进来。
“主上,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
江无妄微微颔首。
黑衣人面衣早已被揭下,露出一张微白的俊脸,头发高高束起,五官挺括锋利,唇色殷红,眉眼间皆是江湖儿女的桀骜之气,看起来年纪不大,只不过这张脸现在带着被人抓住的懊恼。
江无妄薄唇微启,“云间燕。”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小皇帝看到来人脸色大变,和安盛海对视一眼,急不可耐地道:“既刺客已经捉到,来人,即刻拖下去斩了!”
云间燕萧凌,少年英雄,年纪不大却以轻功扬名。
萧凌跪在地上,脸上却无惧色颓丧,即便被人辖制着,也未低半分头,端得一身傲骨,他满不在意地睨了小皇帝一眼,伸舌舔了圈牙花:“小皇帝,你们的恩怨我不掺合啦!今晚被擒是我萧凌技不如人,没甚好说的,你们要杀便杀!”
这就很扎心了。
小皇帝瞬间涨红了脸,手紧紧握成拳,狠狠剜了身旁的人一眼。
安盛海五脏六腑都颤了一颤,硬着头皮立刻挺身而出,指着他鼻子对骂道:“你好大的狗胆!说的甚么混账话,敢污蔑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