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出了道观，长长的石阶绵延进丛林深处，一路翠色蜿蜒不知通向哪里，沿着细细的山道下了山，又走了许久，直至金光落尽，见群山环抱之中，渐渐浮现一狭小的村落。

孤村落日残霞，青烟老树寒鸦。

谢九走到一户人家前，院中三面三间草房，门口有位年轻妇人正在晾巾子，白色的汗巾从东到西随晾绳排成一行。

谢九上前询问：“夫人，打扰了，烦请问下沧陵距此地还有多远？”

听见有人称自己夫人年轻妇人撩起巾子惊异地看向对方，见是一名云游而来的小道童，长得十分俊俏，后面那位道长更是飘逸出尘，便也客气回礼，“小道君客气，叫什么夫人，咱们这是芦花村，还有几十里就能到沧陵府。”

倒不算太远，只是他们眼下并没有马，况且天色已晚，想要靠双腿走去还是有些困难的，谢九回到江无妄身旁，意意思思问道：“......圣君，不知您可还有盘缠？”

江无妄一怔，接着薄唇轻抿，缓缓将头转向了一侧。

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任他圣君如何在朝堂上如何呼风唤雨三头六臂，囊中羞涩时也是无法腾空变出银子的。

谢九刚准备硬着头皮却跟妇人说些好话借宿一晚，忽地，从里面传来一阵孩童啼哭，那妇人顾不上与他二人寒暄，脸色一变立刻冲回屋内，里面传来妇人安慰孩童的轻喁。

“二宝不哭，娘在，娘在这呢.....”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声音渐渐弱去，大约是又睡了过去，妇人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眼圈却有些红。

见她面色不好，谢九不欲探听，也不好再继续打扰，刚准备告辞，便见那妇人一脸愁苦地继续晾巾子自顾和她说道：“小道长见谅，实不相瞒我家二娃最近几天总是一到半夜里就起高热，接着手脚冰凉盗汗，白日里就算不高热整个人也是昏昏噩噩，时而昏睡，时而哭闹不休.....我家男人和老大都被沧陵府征兵给带走了......就剩我一个妇道人家这可怎么办才好？”说着又掉了眼泪。

“可曾瞧过大夫？”谢九问道。

“瞧过了，大夫说是惊虚所致，也开了汤药，可喝了总不见好，实在没法子可以试试找人叫魂.......”

妇人连说了两个怎么办，显然是走投无路，谢九疑道：“惊虚所致？”

妇人点了点头。

也就是民间所谓的惊吓了，是说幼童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受到了某种突然的惊吓，致使萎靡不振反复高热等，除了辅以汤药，确实可以尝试下‘收魂’，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毕竟都到了这种地步，怎么就不能试试了？

“既然如此......”江无妄说。

“既然如此，不若让我家观主试试试试罢！”谢九接过他的话说道。

‘不便叨扰’四个字被某个人强行打断，江无妄看了眼身旁信口开河的人。

谢九恍若未觉，清了清嗓子朝那妇人道：“夫人，这位是我们玄清观的观主，最擅长驱邪化煞，不若让他来试试？”

江无妄抬起头，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妇人闻言一喜，她之前也曾去玉门观求拜，结果观门紧闭，里面早已无人。

谢九绕过前面的一汪小水洼，走到他面前，冲他眨了眨眼，“观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且试一试吧。”

江无妄皱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了那妇人一眼，压低声音不悦道：“本君不会什么收魂，你莫罔顾了他人性命。”

“您不会，小的会啊！”谢九压低声音凑到他身边，指了指自己。

简直胡闹！

江无妄面无表情地斜乜了她一眼，“本君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声博学？”

谢九有些脸红，“博学谈不上，略知一二罢了。”挲了娑鼻底说：“艺多不压身，小的想着这也算是博采众长，人之精魂亦可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这孩童大约就是命魂乱了，只需安魂便可，小的之前曾经就如此被吓到过一次，得师父点化，方捡回一条命，自那以后跟着师父学了许久，也略通玄纲。”

她说得头头是道，俨然混迹江湖的已久的江湖骗子，江无妄不敢苟同，“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没用，岂非让那妇人空欢喜一场？”

谢九反驳道：“难道因为不信不敢便不试了吗？小的知道圣君不信，可这世间之事玄妙如斯，那家小孩儿夜惊，梦魇，高热，明显是惊悸思虑过重所致，只要让他彻底放下心，再辅以汤药，也许就能够药到病除。”

强词夺理。

江无拒绝跟她一起跳大神，窒了窒，含蓄道：“不必大材小用了。”

“怎会？”似乎是读出他心中所想，谢九说：“圣君，不需要您做什么，您就在一旁站着就好，一切都自有小的来料理。”

见他不为所动，谢九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