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还真能。

谢九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在城隍庙中发现奄奄一息的赵闻睿。

“谢弟，救我......”赵闻睿饿得两眼昏花，手隔着虚空颤巍巍探向她。

她差点没认出来面前这个与乞丐无异的人就是昨日还算翩然潇洒的赵闻睿，不过一天而已，他都经历了什么？

堂堂知事之子，混到这个地步，谢九此时此刻是真有些同情他了，同时也佩服他这种宁可饿死都不肯读书的魄力了。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精神状况。

“闻睿兄.....你不是说要去做工？”

提起这个，赵闻睿简直有苦说不出，昨日两人分开之后，他原本想去熟悉的客店酒坊对付几日，再慢慢筹划，怎奈何日相熟的那些坊肆现如今没有一家肯接收他，他往日的方便此时此刻全部失灵，委婉表示自己处境十分为难。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赵闻睿也无意与之为难，不能挂帐于是他辗转到了城隍庙落脚，这里时常用来周济一些流离失所的流民，虽然有些简陋，可总算有片瓦遮身，他找了家当铺当了自己的衣裳，换上一身粗布短打 ，又用剩余的钱置了些铺盖，他是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的，总不能睡地上，那会出人命的。

住的地方有了着落，便到街上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做的，毕竟他逃出来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然而还没等他找好出路，晚上回来就发现新铺盖被人鸠占鹊巢了，他的新被褥被一个看起来颇有资历的‘邻居’霸占了，把自己的旧家伙丢在了他原来摆放的位置，赵闻睿望着那团棉絮都露出来的被子震惊住了，不止是脏，它、它还脏得反光！

称它为被子都算抬举了。

赵闻睿当即与他理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人原本背对着他躺着呼呼大睡，闻言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只手肘撑着耳侧，另一只手把遮挡在面前乱蓬蓬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半张黑黢黢的脸。

“你的？写你名字了吗？这明明是我捡的。”完全没有抢人东西地自觉。

他管那叫捡？？？赵闻睿好悬没气吐血，“这是我今天下午在铺子里买的，我有人证物证，你敢和我去对峙吗？”

那乞丐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笑了声，“大家都是乞丐有什么可穷讲究的，到了我手里自然就是我的了.....哎呀，这新被褥就是暖和。”

简直就是强盗！流氓！土匪！

“我不是乞丐！”赵闻睿咬着牙道。

“你不是乞丐你住这儿？”

“我、我是沧陵赵知事之子赵闻睿。”赵闻睿脸色涨红。

“我还是太子呢，你看皇帝老儿认我不咯？”那人撇撇嘴，不屑一顾。

“你无耻。”

“我无耻。”

“你还我。”

“我不还。”

完全不讲道理！赵闻睿恨不得把他揪出来打一架，虽然他有些武艺，但和个乞丐为了一床被子打架，那太有失体面！一旦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我睡了。”说完一股脑躺下了。

青天大老爷啊！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天理啊！

赵闻睿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那团起伏，气得干瞪眼，瞪的眼眶发红又将视线移到那团破被褥上，盯了半晌，像是要把那团东西看出个洞来，要他睡这种东西？

他选择原地死亡。

——

这一觉是赵闻睿有生以来最痛苦折磨漫长的一夜。

到了后半夜，他又困又饿终于冷得抵抗不住，虚虚躺进那团破被中，仿佛有无数的看不见的虫子在他身上爬，恶臭扑面而来，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不干净了。

老天爷啊！快让他晕死过去吧！他一天也忍不下去了，赵闻睿悲从中来，开始思考人生：人究竟为什么活着？

假如之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要在一个破庙里和个乞丐争抢一床被子，他一定会一拳将人打出去，可眼下他只想黑暗赶快过去，黎明赶快到来，他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几乎是天还没亮赵闻睿就跑出去了，他一刻也无法忍受了，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想了下自己这段时间该寻个什么出路，最好不要太累也不要太苦，工钱丰厚些好度过眼下的难关。

然而，当他在街上晃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是他多虑了，而今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闲匀给他，脱去知事之子这个头衔，他根本一无是处，赵闻睿万念俱灰又回到了陌生又熟悉的破庙。

“怎么样？要不跟我混？”那个乞丐伸着头对他道。

赵闻睿没理他，兀自想自己下一步该究竟怎么办，昨日誓言的言犹在耳，可现实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在他脸上。

乞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