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唐草

凌晨一点，新翠小区静悄悄的，偶有几户泄出微弱的灯光。

唐草在直播前就将遮光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毕竟上个月她已经被警察多次上门调查，理由竟是小区居民看见紫色灯光怀疑有人在违法犯罪，唐草在第二次向警察解释那是她直播用具后就意识到是有人故意整她，至于是谁这么无聊她已经猜到了。

“嗡嗡”手机不断传出信息，她瞅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满屏的污言秽语，无论怎么拉黑都没用，一个又一个号码轮番上阵，裹挟着无尽的怒气。她知道那是张朝，她曾经的榜一大哥。

她将手机拿起，对着直播屏幕平静地说道：“请张朝不要再骚扰我了，你所谓的联系我从不知情，我从来没有和粉丝私联过。”弹幕上的污言秽语停了一瞬，接着又爆发式的增长。

“别瞎说了，你个捞女，张哥每天给你直播打赏，给你评论你说你俩没关系不认识？”

“星海传媒都出来为你道歉了你还不认错？”

“张哥好惨，为了这么个女的，让她把钱全都吐出来！”

唐草已经习惯了，想着今天还是直接决断吧，她刚想宣布以后不再直播，直播间就已经被封了。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唐草心里还是有一瞬的无措的，毕竟她也才刚成年，即使再冷静，也很难承受这些网暴。

唐草是个孤儿，她的父母在她刚出生时就出了意外，她的奶奶给她取名小草，也是觉得她命格不好，贱名好养活。她自小在亲戚家流转着长大。因此她的学业总是断断续续的，她从来没资格要求些什么，别人给她什么她就拿什么。

两年前，她的堂叔开始做起了自媒体行业，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叫做星海。看唐草长得漂亮，就让她也来直播。堂叔给了她一份合同，月薪三千，满勤500，直播获益公司抽成80%。唐草并不了解市面的行情，她其实也不在乎。

拿到那份合同的时候她心里只在想16岁签约合规吗？不过她也没纠结多久，每日套着廉价的假发和衣服，拿着堂叔给的直播手册，开启了她的直播生涯。她什么也不会就只学习，偶尔回复几句留言。

或许是那年直播正在风口上，又或许是唐草这样漂亮又沉默的小孩特别吸引大家，反正那一年，唐草火了。她和张朝也是那样认识的，一开始只是打赏，后来私信说想要联系方式，堂叔暗示唐草可以抓住这个人，以后一辈子就不愁了，但是她不愿意，堂叔就也没再要求。她兢兢业业地直播着，这两年下来也攒了不少钱，之前她和堂叔说过干完今年她就不干了，她想好好学习然后高考，过普通人的生活。堂叔并没有答应她，只说了一句让她好好干。

直到三个月前，张朝找到了她，并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唐草才知道，原来她的堂叔一直以她的名义私联粉丝，收取巨额的礼物。后来她和堂叔彻底撕破脸，先是张朝发博说自己被唐草诈骗，接着又是星海传媒出来替唐草向张朝道歉，紧接着之前误以为私联唐草的粉丝都跳出来让唐草还钱，唐草一时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唐草对着屏幕发了一阵呆，“该怎么办呢”她呢喃出声，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沉默。她揉了揉额头，起身倒了杯水，又吃了一颗退烧药，或许是最近太焦虑了，她一直发着低烧。“但是不生病才奇怪吧。”唐草又在自言自语。

在屋里慢慢徘徊了一阵，等天刚擦亮的时候她给堂叔发去一条信息然后躺回床上，她用手臂挡住眼睛，还是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又侧头将整个脸蒙进了枕头里。

半晌过后，“要是明天世界毁灭就好了”，最后一个尾音消融在黑暗里，唐草睡了过去。

“嗡嗡”手机收到了堂叔的回信，在黑暗中亮了亮，照亮了唐草的脸。屏幕上显示出一排回复。

“小草，你想通了就好，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和张朝。。。”信息只显示到这里，慢慢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唐草也再次隐匿于黑暗。

新翠小区位于M城的老城区，虽然建筑年代比较久了，但是充满了人气儿。在唐草睡着的时候，这个城市却逐渐热闹起来，早餐店招呼着生意，路上也渐渐多了许多上班族。

一辆军用卡车正在高速上飞速行驶着，卡车上坐着十几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每个人手里都有各式的武器，完全不像是普通军人，毕竟谁也不会安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初中模样的小孩在军队里。他们神情肃穆，像是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可是这里是H国，M城又是内陆一个极平和的城市，既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动乱。

“滴滴”一个女生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她面容硬朗，手臂抬起时的线条流畅，充满力量。她的作战服上显示了名字-李冉。

“李队，我们是快到波动中心了吗”队里一个青年似乎在犹豫很久后鼓起勇气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被称呼为李队的女生收起了手表，低声说道，还有不到五公里。车厢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青年名叫赵翔，他的脸在听到答案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