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胤禛在心里迅速地把先前商量好的说辞过了一遍，没发现明显漏洞，便凝眉说道：“若有疏漏之处，还请村长直言。”

李村长目光朝着胤禛的头顶上瞟了一眼，很明显的示意了一下，嘴里还说道：“您这样式儿的头发，可能不方便直接进城。要是被误以为是外邦混入的奸细，我们整个李家村也担待不起啊。”

他边说着话，边眯着眼仔细观察着胤禛和柔嘉的表情，见他们面无异色，就更放心了一分。

他心想着：这般优秀的两个少年，岂是那些野蛮无知的外邦人能培养出来的？

李村长心里无端生出一丝骄傲，看胤禛和柔嘉的眼神都多了一丝亲切，顺口就给出建议：“艾四公子，您这头发剃了一半，看着也不太雅观，不如干脆全剃光，伪装成和尚。”

“这样，你们两兄弟，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倒也……”

…相配。

在胤禛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李村长自以为的妙计，终究是没有说完。

他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这艾四公子生气的模样，也忒吓人了！他不禁反思着自己方才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冒犯人的地方啊。

心里念头几转，李村长看着胤禛的眼神又带上了审视和怀疑，只是让剃个头发，就这般生气，莫非真的是外邦混入的奸细？他们大庆国，可没有哪个地方兴剃半秃头的。

李村长和话音刚落，柔嘉就暗道要遭，连忙侧头看向胤禛，果如其然，胤禛此刻脸色黑沉、周身气息也骤然冰冷，一双自带威严的凤眼更是冰冷地看向李村长。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李村长此刻恐怕已经倒地不起了。

柔嘉放轻了呼吸，极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并悄悄挪动了几步，不动声色地隐匿到了李家村村民之中。

李村长是真的勇啊！竟然敢直言让胤禛剃头！

胤禛一开始确实非常生气，但他生气的点不在于李村长提议让他剃光头发，而在于李村长竟然说他们大清的发型不太雅观！

简直大胆至极！这是对整个大清皇室的侮辱，这是对所有满洲贵族的侮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有那么一瞬，怒火从心头涌起之时，胤禛差点怒喝一声“大胆”，并让人把李村长拖下去打板子。

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尤其是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小福晋柔嘉一脸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悄悄逃走的模样后，怒火“噗”一声熄灭了。

胤禛额角轻微跳动了两下，缓和了神色，心里思索着李村长方才说的话。

他并非顽固不化不知变通的人，也自知自己头上的辫子在大庆人眼中多少有些怪异。

之前无人提及，他便存着一份侥幸心理，还期盼着能保留住自己养了七、八年的辫子。

胤禛闭了闭眼，在心里跟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们请了罪，又给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皇阿玛说了声抱歉。他这才睁眼对李村长说道：“我这头发是一位很重要的长辈要求这样留的，突然听见要全剃光，一时间竟有些失礼了，还请村长勿要介意。”

李村长眼神有些狐疑，什么样的长辈，会让后人留这样怪异的头发？

大庆一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贱、轻伤”的说法。虽然世人为了方便或美观，总会不定期的修剪头发，但除了和尚之外，从没有人会轻易选择剃光头，更不要说像艾四公子这般，只剃光半个头了。

不仅不好看，还怪异的很，头顶光溜溜的，也不怕生病？

李村长表示不理解艾四公子的长辈是怎么想的。

啧，名门望族之人的想法，果然不是他一个小老百姓泥腿子可以理解的。

李村长摆摆手，腰杆子稍微挺直了些，努力保持着自己身为村长的威严，“那不知艾四公子如何打算？你这头发若是不剃光，实在是有些显眼了。不过，您要是自信能应付得了官差们的盘问，就当老朽没说吧。”

胤禛微不可见的蹙蹙眉，忍下心头的烦躁，尽量平静温和地开口：“村长的建议很合理，有劳村长替艾禛考虑的如此周全了。”

“不知村长可以能剃头的工具？”胤禛是个很果决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愿再拖延。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剃掉长辫子，胤禛就不会再犹豫。

李村长眼里闪过一抹意外，艾四公子这般矜贵的人儿，竟还如此能屈能伸知变通，不容小觑啊。

李村长脸上露出笑来，像一个关爱年轻后生的长者般说道：“艾四公子且先去休息吧，我们村的李富贵是个剃头的好手，明儿一早让他帮你剃头，保管剃得干干净净，还不伤你半点头皮。”

李富贵那老小子，帮人刮了一辈子的猪毛，剃毛的手艺好着呢！村里小孩子剃胎毛，大多都是请的他。

胤禛点点头，跟李村长告辞后才朝着在人群边缘正在垒石头灶台的柔嘉走去。

柔嘉虽然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