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大约申时,灵隐寺得舍利子一颗,需上香求佛九九八十一天的消息便在整个帝都城中散开,一如楚景渊所料般,宣太妃闻及后便即刻收拾行当,前往灵隐寺。
宣太妃声势浩大,全淮王府都在为此事做准备,苏箩嫣自然不能装作不知,只得再次撑着身子前去送行。
“这下好了。等送完人,王妃终于可以好好养养身子了,还真别说,这颗舍利子来的真是时候。”映月向来口无遮拦,说话时总是随心所欲,红袖瞪了她一眼,厉声提醒道,“王府里需得谨言慎行。”
淮王府耳目众多,指不定哪句话便被有心之人听去大做文章。
映月挨了训,于是低头默不作声的跟在苏箩嫣身后。
苏箩嫣午时的妆容尚未卸去,于是便乘着这个妆容挑了件华艳的海棠红色长袄,墨发挽起间只露出些凝脂赛雪般的颈脖,朱红色的口脂衬着桃唇粉嫩,步姿娉娉袅袅下细腰更是盈盈一握,映月当真想不明白,王爷这是眼瞎还是心瞎,白搭了王妃柔情似水的美人骨相。
宣太妃赶的急,苏箩嫣去时,行李已妥当的安置在府外的马车上。
“这要是指望着你,那舍利子还能自己飞到淮王府不成。”宣太妃尚未登上马车,瞧着苏箩嫣远远的赶来,想也不想的出口责难。
楚景渊顺着宣太妃目光方向看去,只一眼,眸光里便有异样的情愫涌动翻滚,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的不一样,一如那晚初见般我见犹怜。媚色之下的纯欲分外勾人。
“消息传的仓促,还请母妃见谅。”苏箩嫣福了福身,嘴上认着错,心里却未生一丝波澜,只要一日屈于王府,便要一日顺从卑微,三年都忍过来了,还会怕再忍这几个月?
“母妃,王妃身子不适,这一点你是清楚的。”楚景渊收回目光,难得的替苏箩嫣解了围。
宣太妃一时间哑口无言,只道求取舍利子心急,甩了甩衣袖便上了马车,想着回来再收拾苏箩嫣也不迟。
看着消失在长街的王府马车,苏箩嫣思量了一番,还是转过身向楚景渊道了谢,“谢谢王爷刚刚替我解围。”
楚景渊微微点头领意,两人关系方才缓和一些,楚景渊原以为苏箩嫣会趁着这个机会邀请他去东跨院坐坐,却没想到她道完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对他的态度果真与往日不同,楚景渊越发的感觉到这一点。
回到东跨院,苏箩嫣顿时感觉肩上卸下了千金担,这下她终于可以细细谋划一下离开王府以后的日子。
“红袖,嫁妆还剩多少?”苏箩嫣盘算着拿剩下的这笔嫁妆在京都城郊先买处宅子。
红袖从匣子里取出账单递与苏箩嫣,苏箩嫣没有接,只是看着匣子里的长命锁微微出神。
这长命锁是苏箩嫣上次回宁时娘亲命人打造的,说是希望苏箩嫣早日给楚淮王生个世子,往后日子更加安稳些。
如今这长命锁依旧,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没保住。
“往事不可追,王妃还有夫人和少爷,需得养好身子。”红袖收起长命锁,将账单递在苏箩嫣手上。
苏箩嫣虽嘴上不说,脸上不露,可红袖心里明白苏箩嫣的苦痛,也明白她多想要留住这个孩子,长命锁表面泛着烁烁银光,不知在深夜里被苏箩嫣摩挲过多少次。
昨夜里,红袖一夜未睡,她听见苏箩嫣在房里偷偷抽泣许久,可第二天早上苏箩嫣却强撑着精神,装作释然一般,开始准备离开王府。
红袖跟了苏箩嫣五年,最是明白她习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疼了,苦了,一个人默默忍着,等忍不住了再偷偷哭一场,表面看着柔弱温顺,可性子其实却是又犟又硬。
苏箩嫣接过账单,细细的查看,当初她以正妻的身份嫁入王府,苏家给了不少嫁妆,毕竟她是太尉府的长女,又得以高嫁入王府,太尉府也是给足了嫁妆,挣足了颜面。
可三年里这些嫁妆贴补娘亲和弟弟的家用,自己也会时不时从嫁妆里抽取些银两急用,如今银两已是不足三分之一。
虽买不了大宅院,尚且可以小宅子,苏箩嫣松了口气,只是买了宅子以后又该如何养活一家人。
苏箩嫣将账单放在枕下,脑海里则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想了一遍,可除了行医治病,其他的似乎都登不上台面。
如今这世道女子行医简直难如登天,苏箩嫣又怎敢说自己可以独一无二。
苏箩嫣正思量间,红袖被楚景渊悄悄的屏退下去,红袖不敢抵抗,只是看了一眼思考入神的苏箩嫣,眼中有点担忧。
楚景渊往日来东跨院总是行色匆匆,每次夜时来,行完房事又匆匆的离开,偶尔有时累了歇在东跨院,也是在苏箩嫣醒之前便已离开。
他很少仔细的端详过眼前人,苏箩嫣此时穿着寝衣,目光停在明明灭灭的蜡烛上,起伏的烛光在她眼眸中闪耀,这点点星火似乎也融进了楚景渊的心里。
楚景渊至今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