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瑰臻只对他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孩子,又是什么来头呢?
好奇的念头在瑰臻心里一闪而过,瑰臻没有去探究,她当然比一群孩子要知轻重。
瑰臻耐着性子,询问几位少年事情的始末。
幸亏他们讲述得很有条理,瑰臻终于摸清了情况。
他们的确出身咸阳,是战乱中幸存的孩子,幼年失怙,受当地一小山门的照拂,跟随师父入道后,勤恳修炼。
然而,那山门太小太弱,师长们的修行也一般,几个少年的长进早已超越了长辈们的估量,掌门不忍见良才埋没,于是求告曾经的仙友,想为弟子们寻一青云梯。
师长们各显神通,尽心尽力,一腔苦心终于没白费,有一位蓬莱散仙前辈愿举荐他们到霓霞仙谷一试。
怀揣鸿鹄之志的少年们便结伴上路了。
至于为何会被困于此——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不大好意思地说:“惭愧,六月末时,我们一行人途径纸房镇附近,正巧遇上几位少女惊惶外迁,一打听,才知晓,纸房镇连年有少女被生祭给伥鬼,已经惨死数条人命了。我们原本想除恶扬善,却学艺不精,将自己也搭了进来。”
瑰臻道:“你们捡了街上的铜板。”
少年点头,道:“想必你也是。”
瑰臻从锦囊里摸出铜板,放在拇指上旋了一圈。
听少年叹息道:“往年被生祭的少女每人都会在颈上挂一枚铜钱……铜钱其实是钥匙,天行有道人鬼殊途,按道理鬼不能轻易害人的。可人若是主动触碰了这伥鬼留下的钥匙,即可两界通行,鬼再害你便没了忌讳,甚至可以为所欲为。”
瑰臻抬眼瞧他,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拱手道:“姑娘见谅,在下陆斯言。”他张了张嘴,似是想问瑰臻的名姓,却拘于礼,开不了口。
便听一少女直接替他开口:“姐姐,我见你与我们年纪大差不差,今年几岁啦?家在何处?如何称呼?”
瑰臻道:“便称师姐吧,家住江南,今年十八。”
前两个答案还好,大家都笑眯眯的,甚是友好。
可当瑰臻说道十八时,四周一静。先是陆斯言猝然起身,一脸惊惶,紧接着,那位少女也变了脸色,几步抢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瑰臻目露疑问。
陆斯言焦急追问:“你……你可有将年龄告知纸房镇的其他人。”
所谓的“其他人”指的应当就是客栈里的那对母女。
瑰臻点头:“说了。”
陆斯言:“不妙。”
面对他们的惶然无措,瑰臻不能理解,尝试着问:“怎的?”
陆斯言深吸一口气,道:“听村民们说,那伥鬼挑选祭品,指明了要十八岁的貌美少女。我们……我们都配不上它的条件,所以,我们虽困于此,倒也无恙,你,可你……”
瑰臻:“……”
那少女跺脚,焦急道:“怎么能巧成这种地步,但凡早一年或晚一年,都不至于……”
瑰臻心如止水,心道:且不说没有如果,即便有,早一年她是十八,晚一年她也十八,不可能有变。
无巧不成书,刚破关老天爷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捞人不成竟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陆斯言:“传言子时生祭,现已亥时二刻,时间要来不及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可在场同伴彼此心里了然,倘若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他们也不会呆坐到现在。
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瑰臻难得开始有礼貌:“劳你们挂心了,我想……”
正此时,乖巧坐在外圈的破烂小孩再次突兀开口:“亥时三刻已到,确实来不及了。”
——“别信口胡来!”少女回身瞪眼斥了一句:“你算的时辰到底准不准,有依据吗?!”
瑰臻惊奇,借机打听:“别吵,怎么,你们不是同行之人?”
陆斯言见她还有心思问不相干的事,焦急无奈之余,也答了:“那孩子确实不与我们同行,他是纸房镇的人,因与家人走散,慌乱间不慎摔倒碰了地上铜板,才一并被抓了。”
合情合理的解释。
无懈可击的谎言。
瑰臻的目光从刚才起就没离开过那小孩。
他有一双黑眼睛,看久了容易使人沉溺,却并不空洞,里面一重一掩的填满了各种悲欢情绪,那是只有人会拥有的特质。
瑰臻下巴轻轻一抬,问他:“你几岁了?”
破烂小孩抿嘴瞧了她一会,答道:“十四。”
瑰臻:“将时辰算得这么准,你怎么做到的?”
小孩说:“我就是知道。”
瑰臻眉目柔和了一瞬,似是笑了。
便听那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