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堂,却猛然听见异动。
咚、咚、咚——
是重物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瑰臻折身掀帘,便见一道敏捷的身影从二楼长廊翻身而下,轻盈落地飘出了十尺远,正是霈川。
而他头顶紧咬着追下来一人,持一把长刀冲着他就是一阵狂砍。
瑰臻见他应付自如,便不急出手,旁观了一会,发现霈川的身法路数并没有章程,一招一式随心所欲,不像是有正经师从的人,而且他习惯于躲闪回避,反击却总显得犹疑。
瑰臻顺手拎起一酒坛子,在耳边晃了晃,听着里面震荡的水音,露出笑,脱手甩了过去。
那人听见破空声,回身便将酒坛劈了个稀烂。
酒坛子碎了,攻势疲软,但坛中的酒液没有被劈散。刀将酒液断成了两股,但却没有削减丝毫去势,两股水柱锋不可当,直刺那人的双眼。
他手里的刀当啷落地,捂着眼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这才叫真正的快狠准。
霈川停在几步之外,看了看地上的酒坛碎片,目光便在瑰臻身上打转。
瑰臻问:“怎么回事?”
霈川指着地上打滚的人说:“二层只这么一个……东西,他不是人。”
却长了个人模样。
要么以前是人,现在不是人。
要么是披了张人皮,内里揣着肮脏的瓤子。
瑰臻有点嫌弃,捞了一根筷子,俯身拨开他捂眼的双手。
是个男人,意料之外,此人的五官生得竟还算不错。
他一双眼睛刚被瑰臻重创,抑制不住的痛苦。
瑰臻打量了许久,下了定论:“是人。”
霈川靠近一步:“他不可能是人。”
瑰臻丢掉筷子,起身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是由人化鬼。他是在有生命、有思想、有情感的时候,被活生生炼化成这副鬼样子。他那些舍不去的思想和情感,会在他化鬼之后变成枷锁和烙印,牢牢的束缚着他,带给他无尽的折磨和痛苦……我一向将这种人仍称之为人。”
霈川:“有思想、有情感,就配当人么?”
他似乎是极认真地在问,不掺任何讽刺和挖苦。
瑰臻诧异:“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霈川一副固执的表情,显然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瑰臻只好回答他:“好吧,是……话说你在哪里找到的他,他又为何攻击你?”
她有几分刻意地将话题引开,人不人这回事太复杂了,浅谈一下即可,瑰臻不愿意往深了聊。
霈川道:“在一间客房的柜子里,我听到他挣扎撞击柜门的响动,刚一打开柜子,他就扑了出来。我猜不到他攻击我的意图,许是本能?”
瑰臻:“因为你打开了柜子,所以他才能出来。”
霈川说是。
因果关系非常重要。
这说明那个柜子十分有玄机。
此鬼双眼挨了戳之后,倒是显得听话极了,等那阵痛楚缓过去,依然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霈川缴了他的刀,也不怕他作乱,抽出绳索将他手脚捆了个结实。
瑰臻执起一盏灯烛,道:“他藏身的柜子在哪,你带我去瞧瞧。”
霈川倒提着他的脚,把他一起拖上楼。
瑰臻跟在霈川的身后,看他以一个瘦小单薄的身躯,吭哧吭哧拉着一个成年男子,费力劳心,也不说累,有几分憨劲在身上。
瑰臻觉得有趣,笑了笑,片刻后,表情又忽然凝住了。
霈川只顾低头拖人、带路。
他听见一声轻轻的笑。
他不晓得瑰臻在笑什么,却觉得那笑声柔软缱绻,真是好听。
那笑刚停了不久,便又听瑰臻用她那好听的嗓音道:“霈川,你并非自愿扮做孩童模样,我猜的对吗?”
嗓音是好听,可说出来的话有点不讨喜了。
霈川闷道:“你刚才说了,不问我的事。”
瑰臻:“我能管得住嘴,可我管不住脑子,是一不小心猜出来的嘛……好了,你别恼,我不问。”
她也是真的喜怒无常。
冷脸的时候,能把人冻得抖下冰渣。
一旦温和起来,又如同涓涓的春水。
霈川不曾回头,当然也不可能看见,瑰臻那一双眼睛与春水可没有半个子儿的关系。
她有一双和他一样黑的眼睛,清澈剔透,能清晰的映出一切。
面前是什么,眼底就是什么,没有情绪做底色,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荒芜。
那里头是不盛任何东西的,你说温柔就温柔,你说残忍就残忍。
瑰臻注视着他的身影,百十个猜测绕过心头。
——若非自愿,那么是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