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灵（5）

是夜，驸马陈隆兴高采烈地离开府邸，直奔城郊约会秦子衿。蹲守在附近的禁军士卒见状立即行动，抄近路先一步赶到河边，将陈隆离府的消息告知马服。

夜幕下的封城府热闹非凡，陈隆穿街过巷，远远地便看见秦子衿头戴帷帽，身披轻纱，静静地坐在河堤上，那袅娜的身姿，宛如月里嫦娥临凡一般。

“抱歉，久等了。”陈隆在旁边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爱人纤细的腰肢，“想我吗？”

秦子衿打个冷战，突然热情地握住陈隆放在她腰间的手：“表哥，你终于来了。好些日子不见，莫不是晋国公主看的紧，不许你来会我？”

陈隆轻吻对方的手背，语气里既有心疼，也有惭愧：“她近期身体不好，整天整宿地头疼，直到今天晨才好了些。唉，她不喜欢我，我也厌恶她，但这场悲剧不是我们俩造成的，名义上终究是夫妻一场，她受着罪，我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你呢？”

“是嘛，原来公主病了，我不知道……这时候约表哥出来真是不妥，最近咱们还是不要相见的好，万一公主知晓，病情岂不是要加重？

“你呀，心里惯会想着别人。她已经大好，不必顾忌太多。”见面许久，二人一直隔着帷帽说话，陈隆难免觉得别扭，“你不热吗，此处没有别人，摘了吧。”

秦子衿没有回应。

“怎么，嫌外面风大？咱们可以去船舱里坐嘛。”

眼看陈隆就要动手，帷帽下却传出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真不要脸，大夏天的热死人，哪里有风？”

“子衿……怎么……”

“我不是你的子衿呀。”阿澜撇开帷帽，露出伤痕未愈的脸，“子衿也跟我一样好看吗？”

“我呸！”陈隆连滚带爬地跑开，远远地指着阿澜斥骂道，“哪里来的丑八怪，装神弄鬼有何企图！”

“臭流氓，你骂谁丑八怪！”

气极的阿澜捋胳膊挽袖子准备冲上去打架，马服怕她惹事，连忙从树后窜出来拦在中间：“沈娘子，别冲动，他怎么说也是驸马，随便动手会给六哥添麻烦的。”

“你说怎么着！”

“稍安勿躁。”

安抚好阿澜，马服朝身后的黑暗处招招手，士卒们迅速抬过来一乘小轿。随轿的侍女膀大腰圆，分明是秦子衿的贴身丫鬟柳儿。

她垂着头不敢直视陈隆，无奈身材太过出众，免不得被认出来：“你是柳儿？难道轿子里的人是子衿？”

“驸马，您……您放过我家娘子吧……”

柳儿的声音极小，陈隆却听得真切：“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是他们胁迫子衿过来的对吗？是不是晋国公主到秦府闹事了？”

“没有，我该怎么跟您说呢……”柳儿笨嘴拙舌说不清楚，干脆撩起帘子让陈隆自己看。

贴心的士卒将灯笼往前送了送，陈隆俯身观瞧，差点把魂儿吓掉：“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是您的表妹，我家的小娘子啊。”

“不可能！”陈隆背过身去，再不敢看轿子里那半死不活的老妪，“你们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找个耄耋老者冒充二八佳人，简直可笑！是公主，肯定是公主作践我！她整天打扮成男人出去晃荡，谁过问了？我是堂堂大丈夫，难道除她以外就不能有别的女人？”

他的情绪很激动，言语也逐渐离谱，阿澜听不下去，急忙叫停：“稍等，我只问一句话：你爱秦子衿吗？”

“此事人尽皆知，我没必要隐瞒。我爱秦子衿，是狠心的人棒打鸳鸯，害我们不能结为夫妻！”

士卒们纷纷看向别处，装作没听见，谁都知道他在指责当今圣上。

“好，算你有担当，可惜我不信。秦子衿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要真的爱她，为她好，又怎么会选择在深更半夜把人带出来私会呢？”

“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教训我！”

“凭我能还你一个青春貌美的秦子衿，想不想要？”阿澜得意地笑着，让马服把秦氏先送回去，很快，河边只剩下她与陈隆两人，“驸马爷，你见过黑白无常吗？”

陈隆感到莫名其妙，他正打算再放厥词，只听得阵阵铜铃脆响，周围顿时陷入黑暗。两道细长的光束从云端投下来，照亮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着白者赤面黑须，口吐长舌，手持枷锁，是为白无常，只见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不知仓山之主在此，卑职等没有准备，若有惊扰尊神之处，还请原谅。”

“哎呦呦，不愧是泰山府君门下神差，真叫个礼数周到！我们天宫不兴尊卑虚礼，您二位随意些吧。”

白无常直起身子，言语中仍存有几分恭敬：“闻听尊神遭难，泰山上下皆为您不平。倘若得空，还请尊神到岱宗宝殿见见泰山府君，他老人家一定高兴。”

“泰山府君德高望重，待我身体状况好转后必定登门拜访。”

“恭候，恭候。”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