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2）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古尔芒斜睨了一眼远去的佩妮，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然后，她试着稍稍移动了一下步子，结果立刻就牵扯到了膝盖处的伤口。

“我们想干什么？”为首的男生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应该是问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怪胎，就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掐死，现在变成魔鬼的仆人来残害我们——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古尔芒懒得理这些胡言乱语，跛着脚就准备绕过他们离开。可是那些人压根就没打算放她走，四五个稍壮些的男孩即刻上前两步，将她团团围住。

古尔芒心下不妙，余光中只瞥见后方有一隙空档。她集中心神、不作他想，把身体里的力量汇集于右臂上，使劲一撞，没曾想竟然直接把后侧方的大块头给撞到在地。

古尔芒不敢停留，一咬牙，就越出缺口，朝着后面的土坡上跑去。

草坪的面积很大，斜坡的坡度也不算陡，大概是为了照顾年代久远的老树，设计者应当是特地保留下这一块的土坡，以免伤及地底下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只可惜，古尔芒没逃多少步，当她的一只脚刚踏上斜坡，又微微侧过身预备上爬的时候，她的另一只胳膊被人即刻拽住了。

古尔芒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回头看向桎梏着她的人——是刚刚那个被她撞倒在地的大块头。

“是——是斯内普那个怪物！”

不知是哪个人低声惊呼了一句，古尔芒只看大块头的视线上移，在定点到前方某处时，他的瞳孔猛地紧缩，嘴角止不住的抽动，连带着身上的肉块也有些颤抖。

“真的是他！就是那个被魔鬼诅咒了的怪物！”

大块头的喉头哆嗦，魔怔般地喃喃念道，“是魔鬼，他是魔鬼……魔鬼……”

“走啊，快走，我们快走！”有几个人压低声音，不约而同都带着惊恐喊道。

一个人跑了几步，回头冲着大块头大吼道 ，“快走啊，赫夫蒂！还愣着干什么？还想被他诅咒吗？”

这话一出，刹时间就唤醒了大块头，他剜了一眼古尔芒，恶狠狠地扯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推把她摔在了地上，然后他便迈着笨重的步子逃走了。

古尔芒被强劲的力道向前趋使，再次膝盖着地，伤口处也是的的确确承受了二次伤害。

她疼的厉害，可是一旦回想到那群人口中害怕的“魔鬼”，她就不敢懈怠半分，死咬着下唇忍着痛，扬起脑袋，目光搜索着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

只可惜，古尔芒的眼前并没有出现任何凶神恶煞的怪物，倒是有一位清瘦稚嫩的男孩，大约八九岁左右的模样，立在那棵老干虬枝的榕树边上，然后，就这么静静地与她对视着。

一阵轻风拂过耳畔，古尔芒听见了树叶吹落的声响，还伴随着那几个惹事的孩子们远去的脚步声。

等到他们彻底跑出这片区域后，男孩冲着古尔芒淡淡的笑了笑，随后才踱着步子，朝古尔芒的的方向走来。

古尔芒撑坐在地上，稍微避开了伤口与地面的接触，不过在此期间，她的两只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

今日的气候，虽然并不过分炎热，但好歹正值仲夏，可是男孩仍穿着黑色长袖衬衣——衣服被水洗的有些泛白，而衣领处还有几处捋不平整的褶皱，像是被人用力紧攥过一样。

古尔芒正瞧着这处古怪，男孩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略微弯下腰，接着前倾些身子，将手伸向了古尔芒。

古尔芒盯着男孩附着些糙茧的掌心，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交付给他。男孩借力拉起她的时候，两人的眸子一下贴近，几乎是瞬间就融到了一起——

男孩的眼神很淡，黑眸中也染上了很多与年龄不相符的漠然。

然而，在古尔芒受惯性作用下更加接近他的时候，有几点斑驳的阳光，正巧从侧边撒了进去。从他瞳孔中折射出的光芒映在古尔芒的眼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双眼中的冷漠霎时被柔情所替代，如同黑色幕布下燃起的点点星光……

……

“你还好吗？”男孩将她扶正后，缓声问道。

古尔芒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回了神，才忽地意识到行为的无礼。她赶紧低下头，些许不舍地收回了自己冒犯目光。

“嗯……我没事，真的很谢谢你。”

男孩听见这话后，并没有接上什么回礼性的客套话。他只是向前递出自己的左手，紧接着牵起古尔芒的一只手摊开，然后将一粒黑豆般的花种安放在古尔芒的掌心之中。

古尔芒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这颗小小的种子上，就在它碰触到自己手掌的那一刻，一股子旺盛的生命力就急不可耐地向外钻。

古尔芒被这颗冒失的种子逗得有些发笑，自然而然地也牵动起身体里的力量，把更多的生命力施引进种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