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路过音像店，黄翠翠被门口的吆喝声吸引进去。销售员大力推销录音笔，翠翠拿起这个小玩意翻来覆去的看，问：“干啥的？”

“录音的。”销售员热情的给翠翠指导着用法。“比录CD，录磁带都方便，一摁开就行了。”

翠翠想了会儿，问，多少钱？

四十。销售员回答，心里算着今天开张挣多少。

二十五我拿了，翠翠不顾售货员为难的表情，拍下二十五就离开了音像店。

翠翠假意去了派出所所长的办公室，又道歉又抹泪说自己孩子不能没爹，所长故作为难地说这事原则上办不成，翠翠说多少钱她都拿得起，所长说，我看你女孩子家家的带个娃也不容易，拿五个吧，也许能减刑。

翠翠说行，出了办公室关了录音笔。

见老默的时候，老默低着头不看她。

翠翠也不理，自顾自的说着话，告诉老默进了看守所先好好改造，她再想想办法，你别总是殴打室友。老默说，你管不着，杀了我孩子，你才应该坐牢。

翠翠又骂他，说你有病吧，你再这样我不来看你了。

老默又要冲出来，监狱椅子把他箍的牢牢的，大喊着出去我要拉你去给我孩子陪葬。

翠翠回了老家，看着父母的脸上愁云惨雾，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不能把爹妈棺材本掏出来，要救老默得用别的办法。晚上，翠翠妈给她熬红糖，放了个荷包蛋，糖汁浓浓的稠稠的，翠翠吃着直齁，吃着吃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碗里，抽抽噎噎的吃完了一碗。

晚上翠翠躺在床上，有人敲她的门，翠翠打开，张嘴打着哈欠，妈，你咋还不睡。

翠翠妈给了翠翠两万块钱，说，你要是留下这娃，我和你爹拿钱给你养，别等他了。

翠翠哭了，说，妈，我能救他出来，这钱算我借的。

翠翠妈长叹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关上了门。

一个月亮，两个地方，两个人各怀心事。

老默在冰冷的大通铺里梦见小孩儿白白胖胖的手，是个小丫头，眉眼弯弯，像翠翠。

小丫头长大了，问爸爸你怎么那么会梳头啊，老默回答，给你妈梳疼了好多次，都练出来了。

泪留在脸上，被皮肤感知到，他又飞快的擦去泪，让恨意又覆盖了思念。

翠翠摸着肚子，小声骂着你爷俩是不是相克啊，一个进来一个走。

生了孩子，翠翠把孩子放在老家，自己去打工。再去找派出所所长的时候，发现所长换人了，翠翠在办公室小声问这回多少个能减刑，新所长说，我们不要这一套歪风邪气了，现在严整作风，上一个所长已经进去了。

翠翠呆愣在原地。新所长看她是个农村丫头，也就没有避讳，推心置腹的跟她讲了一通大道理，告诉她只要好好改造，还是有可能减刑出来的。

翠翠不懂这些，她只知道之前的两万块钱打水漂了。

探望老默，老默也不见她。

爸妈多病，老默他爸身体也不好，孩子要上学，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她给人洗盘子，一天才挣十几块钱。

翠翠走到白金瀚门口，招牌已然比前两年更风光了，led灯七个颜色换着开开一宿，灯红酒绿的刺瞎了眼睛。

新经理戴着领结站在门口，翠翠硬着头皮走过去问还招不招服务员。

经理瞅了她一眼，看翠翠眉眼生的还挺周正，就让她留下先试工。翠翠进到白金瀚，砸酒瓶子的，正在吐的，光着膀子搂人的比比皆是，香味混着臭味直让人上头。

有个客人看上翠翠拉她陪酒，翠翠被小姐们推搡着着进了包房，喝了六瓶啤酒，翠翠伶牙俐齿，逗得客人眉开眼笑，当即抽出二百小费给翠翠，喝醉了扯着翠翠去开房，翠翠的巴掌刚扬起来，客人说出的数字让她直了眼睛。

咽了咽口水，两千块钱，一晚上，翠翠的人生观第一次受到了挑战。

老默当年攒了好几年的结婚钱，她要是干这个，一个月就能出来。

挣到了快钱，翠翠有些迷失自己，她把她那两条长辫子剪了，做那事压着头发总是不方便，她把老默给她做的那把梳子也一并锁在了箱子里，不想让梳子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可梳子怎么会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呢。

她怕谁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呢。

干了一段时间，翠翠攒的钱一部分往家里寄，一部分给老默父亲送去，老默父亲打麻将的时候听闲邻里嚼舌根，说你陈家儿媳妇不检点的很，她那个旧厂街的鸡窝两三天就换个男人，老默父亲等下次翠翠来的时候，直接没给开门。

翠翠委屈的直流泪，蹲在地上捡被扔出来的钱。

穿着短裙的黄翠翠走过吹着冷风的甲板，像块肉一样和一排小姐站好。

疯驴子瞧了一眼眉眼弯弯的翠翠，指派他去伺候个大人物，姓何。

她不知道河啊湖啊海啊还是小溪，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