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
“世子妃去的突然,王府上下悲痛不已,尚未来得及操办丧事,赵夫人保重身体,暂且先回去歇息吧。”瑞王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掠过,想让苏霓打道回府。
“王爷,我长姐苏霜是怎么死的?”苏霓看着他的眼睛,强调了“长姐”两字。
瑞王皱眉:“你不是都瞧见了,自缢。”
“那她为何会自缢?我们前些日子还相约在浴佛日同游,她因何突然自缢?”相约自然是假的,只是苏霓真的不信,明明之前与她都说好要逃走,她怎会斩断后路。
“你是在质问本王!”
“不敢,霓只是担心王府声誉,不愿王府为歹人作保,沾上一身污。”
白甜抢着回怼:“哪有什么歹人?!苏霜就是个不守妇德的狐媚子!眼见事情败露,争辨不清,就想着一死了之来逃避世人谴责!”
苏霓嘲讽地看着白甜:“她是堂堂世子妃,无关事情真相,她为何不叫那些生事的人闭嘴?”
“我,我哪知道,兴许是她胆子小不敢罢了。”
“是啊,她不敢看到人的舌头被拔出来,用针线缝上嘴的景象。我的好姐姐多善良啊,不像我,睚眦必报,最爱以牙还牙。”苏霓的声音顺着透骨的寒风,缠绕上白甜。
她打了一个寒噤,双腿僵硬,知道了,她知道了!她刚刚是不是不打自招了?
瑞王妃及时出声:“行了,你有什么脸在这兴师问罪,你姐姐杀了人,杀了我们王室的人!她竟然生生将自己亲生儿子的眼睛挖了出来,如此毒妇,便是没死,我们也要将她休弃,关入大牢!”
苏霓:“是吗?您亲眼见着了?那您还能看着自己的孙子被挖眼,心肠也够硬的。”
瑞王妃语塞:“怎么可能,那两个贱婢呢?她们一定知道,叫出来!”
苏霓也跟着环视了一圈,两个婢女被架着从后边拖出来,手上还拿着包袱,似是要跑路。这两人苏霓都知道,是苏霜出嫁时,从家里带上的陪嫁丫鬟,知根知底的人,一个叫雪雁,一个叫清竹。
此时收拾包袱离开,有猫腻,但她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日苏霜也提过,若有可能要带着她们一道走。
苏霓向后一招手,破羽几人会意,挤过王府奴仆伸手拽着两人,苏霓上去就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甩了几巴掌:“主子死了,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都给我带回去,我要她们两偿命!”
雪雁和清竹并没有哭天抢地,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任由苏霓的人将她们拉走。
瑞王:“站住,她们是王府的人,要审也是王府来审。”
苏霓回头咬牙切齿道:“王府可有这两人的卖身契?再者,审?她们能知道些什么,我只是要带她们回去,用血肉祭奠长姐。”王府没有,苏霜也没有,在上一次,就已将契书烧毁,这两人早是自由身。
瑞王听到这句话略放下心来,想带走就带走好了,能将苏霓这不讲理的瘟神送走就行。
来得突然,走时也不打一声招呼,王府理亏,倒也不敢拿腔作势。只希望这两个婢女的命能略微平息苏家的怒火,别再像苏霓一样疯颠颠地闯上门,不讲究礼仪规矩。
素白的队伍沉默地走在路上,苏霓走到王府看不见的位置,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微风卷起雨水,泪水还是雨水早已分不清,胡乱地顺着苏霓颤抖的脸颊滚下。
她是一缕幽魂,突兀地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混沌的、迷乱的,眼睛焦点没有落在任何物、任何人上面,虚无地放在远方,是在看过去还是再看未来,也许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站在那里。
“……霓……,霓娘……,……苏霓,霓娘。”
是谁在叫她?
这里有她所识之人吗?
这个称呼……赵玉鞍?
“霓娘,你还好吗,怎的不打伞,快去沐浴莫着了风寒。”
“玉鞍,玉鞍,阿姐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明明小时候最讨厌她了,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她不该死的,该死的不是她……”
苏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赵玉鞍托住她的身体,听她失去逻辑,想一句是一句,胡乱的哭诉。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是她一次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苏霓忽地想起儿时的一件事。那日府上进了批新首饰,向来是母亲先挑,然后苏霜选一些后再给苏霓。
前几日苏霜刚为苏霓走路蹦蹦跳跳玩罚过她,苏霓一时气恼,就跑去母亲那将首饰偷偷截了下来,把最亮眼最素雅的几件悉数拿走,全部换成花哨的送给苏霜,想叫她换换风格换换心情。
首饰从苏霜那绕了一圈后,一个不少的到了苏霓这里。还附上了一句话,“容颜易老芳华逝,唯有气质留于心。”那时苏霓以为是发现了她的小伎俩,在嘲讽她。现在回想起来,反而看到了许多细节。苏霜一直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虽对她颇有微词,却从未借此拦下她喜爱之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