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
鸿运赌坊的东家是个聪明人,虽然开赌坊,但他自己不是个偏好冒险的赌徒。只做些平民百姓的生意,不和权贵搭边,以免惹上大麻烦。但三教九流的麻烦事也不少,所以鸿运赌坊设了一条不接待生人,需由熟客引领的规矩。
赵玉鞍是这么说的,可是苏霓一听就觉着有猫腻。虽然芸芸商会不做这门生意,但是她也知道按照这般规矩做生意,根本挣不了几个子儿。开门做生意却不图钱,那图谋的只能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只是以前办过个案子时来的,前几年一个学子,考前丢了全部盘缠,在等放榜时饿死在路边。学子死前曾经来过鸿运赌坊,当时调查赌坊与那件事关系不大,并未深究。”
“那只能说明,鸿运赌坊隐藏的更深,我不相信巧合。”
赵玉鞍点头:“毋需隐藏身份,也不必可以告知,半真半假才能让这种人害怕。”
“嗯。”
时间尚早,这时候去赌坊自然是没人的,于是两人就先去吃了点东西。苏霓多年没回都城,城内变化不少,便由赵玉鞍领着她去找吃的。找来找去,苏霓愈发觉得眼熟,这不是当时成婚后,第一次两人一起来吃樱桃酥酪的小摊吗?
她记得,后来为了复仇,花钱请阿草他娘帮了些小忙,他们不是有自己的店面了,好像叫云来小馆。难不成又叫人欺负了,连铺子都没保住?
“阿草家有了自己的铺子,点樱桃酥酪的客人却少了,兴许是在外头露天吃的更有滋味些,我便买了她娘的方子,雇人还在原来这块地继续卖。”
的确如此,樱桃酥酪的气味是比不过小馆里其他主菜的香气的。开在小摊上还能随吃随走,不顶肚子,走量不走价,能吸引不少人。
只是苏霓奇怪,赵玉鞍什么时候有那做生意的闲心了?疑惑一直持续到坐下后立马消减,你们坐的正是上一次的位置,他应当是特地留下了这里。摊子前排了不少人,伙计都没往这领。
用料厚实,香软嫩滑,这一种味道的确没有突然消失在都城,物是……人亦是?
苏霓捏紧了勺柄,咽下欲脱口而出的的话。
走回鸿运赌坊时,已有三两人在里头玩乐,一个微胖的男人迎上来。当家是个面目和善的男人,眼角仿佛是有两条短短的细线连接着嘴角的,逼迫他随时随刻都要保持过分夸张的笑容。
“少卿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玉鞍闻言看着他的一双笑眼:“鲁掌柜是心虚了,现在交待,本官还可饶你一命。”
鲁掌柜大惊:“少卿大人明鉴啊!小人只是想为大人分忧,若您是来查案的,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若您是想来晚上几把,那还冒昧地请您去找一位熟客引荐,小店也就是靠着这点口碑才开起来的,请您恕罪。”
滴水不漏,鲁掌柜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都没有漏洞。这趟怕是白跑了,问不出有用的信息。
“王莫是你这里的客人?”
“王家果脯的王公子?王公子可是我们这的老客,估计来了已经有两年了。”
“他经常来赌?”
“王家有点小钱,王公子两三天就来一次,我还奇怪这两日他怎么没来。”
“他最近和什么人走的近?”
“诶哟,我这赌坊虽然不大,但每日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这我哪知道。”鲁掌柜赔笑着。
“多年的老客输红了眼,把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你也会不记得?王公子涉及的案子可是抄家杀头的罪,鲁掌柜还是好好想想吧。”
“想想,我一定想想。”鲁掌柜用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低声招呼伙计,“还不去沏壶茶给两位贵客,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说罢抬脚踹了他一下,快步走开。过了一会,又调整好他那夸张的笑回来了。
“少卿大人,小人刚才去问了问店里的伙计,确实又这么一回事,当日从王公子赌运奇差,几乎在场的客人或多或少都从他……”
“不要兜圈子!”
“是是,据伙计回忆,王公子最后还想一把翻本,就压上了随身玉佩,可对赌的那人说玉佩不够分量,问他还有什么之值钱的,王公子就压了一封请柬,最后还是输了。”
果然是针对王莫的请柬下的套,芸芸商会是一个多月前才到都城的,请柬却是更早一些时间就发了出去。是什么人早早开始设下圈套,设计芸芸商会呢?
“那人是谁?”
“是个新人叫武鸣,来了也就十多天,介绍人是城西收夜香的刘老头。”
“有人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又瘦又矮,胡子很多占了半张脸,让人不太记得其他五官。”
“如果有人想起来更多事,就去大理寺找我。”
“是是,一定一定,少卿大人慢走。”
苏霓和赵玉鞍离开,一路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