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王家果脯是都城数一数二的铺子，他家果脯的常客皆是权贵家的小娘子们，所以此次芸芸商会开业王家果脯的当家自然在邀请名列中。

可来的是少当家，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王家果脯对芸芸商会的一种轻视了。也不是说没有主事的少年人就不够格，霓裳羽衣铺的杨少当家此次同样也替家里长辈出席。可是杨娘子年少有为，虽然手段眼界尚不成熟，但是每日都在铺子里帮忙走动，是诚心学习想要接手铺子的。

王少当家则不然，他的家在都城的各个赌坊，前些日子，险些还差点把王家果脯的铺子给输出去。

以上都是苏霓早先拟邀宾客名单时收集来的情报，在赵玉鞍要去察王家时交给了他。而赵玉鞍来到王家果脯的铺子，却吃了个闭门羹。

“公子可是来买果脯？尝尝我家的酥点吧，小娘子也喜欢得紧呢。”见赵玉鞍杵在门前，隔壁糕点铺子的伙计出来吆喝。

“那就来点酸枣糕吧。”赵玉鞍顺着他的意买了几样苏霓爱吃的点心。

伙计手脚麻利地收钱打包：“一瞧您和夫人就是伉俪情深，夫人一定是大美人吧，能得您亲自为她买糕点。”

“便是不美就不爱了吗？”赵玉鞍睨了他一眼。

伙计自知说错，打了两下嘴。

“隔壁怎么突然关门了，明日可会开？”赵玉鞍打听。

“难哦。”伙计神秘兮兮地降下声音道：“自从老当家被气病，少当家是越发不服管了，据说前些日子闯了大祸，已经有两日没开店啦。”

赵玉鞍拧眉，故作紧张：“这可如何是好，我妻子吃不到怕是会伤心许久，这事严重吗？难道是惹了什么人？”

伙计看了看周围悄声道：“看您有缘我才同您说的，王老当家准备送少当家出城，还想卖铺子哩。”

赵玉鞍立马道谢转身离开，吩咐随行的下属：“去户部调王家的户籍，快！”

虽然王家老少都行迹可疑，但是他想不通此事的动机，若真是他们所为，能有什么好处呢？为仇，芸芸商会初到都城，尚未见过几面；为利，此次芸芸商会邀请的商家皆是以后可入驻芸芸商街，这边才是利，除非有更大的利。

王家就住在铺子后头的宁安坊，赵玉鞍到时同样大门紧闭，看来是真的有事。稍一亮身份，王家家仆就吓破了胆。

王老当家是个明事理的，倒也没有那伙计说的遮掩逃避的想法，强撑着病体从床上翻下来同他解释：“小人王光，不孝子王莫前日根本没去芸芸商会，还请大人明鉴啊！”

“芸芸商会的人说去的就是王莫，百十号人都看到，你如何抵赖。”

“哎——，都怪我，都怪我啊，去把那个不孝子抬上来！”

一个吊着手，裹着腿的男子被四个家仆抬了上来，嘴巴里还塞着布，挣扎地发出呜咽声。

“大人见笑了，如您所见，我这不孝子根本就走不了路。”

赵玉鞍身边的小官上前去查验，片刻后对他点点头，这些伤都是真的，王光没有说谎。

“公子是什么时候伤的，看这样子应是外力所致。”

“这伤是小人亲手打的，这不孝子滥赌，竟然将芸芸商会的请帖在赌桌上输了去。若不是那日这小畜牲喝的烂醉没有出门，我都不知道。气急之下，就将这逆子的手脚都打断了，好叫他以后都不能干出这等混账事。”

“王掌柜真就舍得？”

老人抹了一把脸：“小人也没法子，都是之前对这逆子太过纵容，虎毒尚不食子，小人也是心疼，这不还请了全城的大夫来医治，就怕我儿的腿是真废了。”

王莫是个浑人，但王老当家能挣下这份家业还是有些手段的，一招苦肉计，叫来了全城的大夫给他儿子做人证。这事撒谎不来，稍后验证即可，赵玉鞍便不再追究这件事，转而问：“王公子可还记得，是受何人诓骗，输了请帖？”

王光叫人拿下他口中的布条：“大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王莫怨怼地看了一眼他爹，不情不愿地说：“好是个叫武鸣的男人吧，小眼睛，个子不高，脸上有麻子。”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没多久吧十天？十五天？他是我们那场子的新人，我看他总输，就想去试试运气。”

“试试你就把帖子输给他了？！”王光起的胸口直喘。

“我前几日都是赢的，谁知道那小子突然走了什么大运，一晚就翻盘了！”王莫还要嘴硬。

看来那贼人就是有备而来的了，王莫也是被选中的倒霉蛋，这就是真对他布下的一个局。

“他是哪里人？”

“应当不是都城的……”

“家住何处？”

“……不知道。”

“做什么营生？”

“不知。”

“有无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