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会儿的她,一心都在谢衍的身上,他自然是什么都好了。
所以,她也时不时地,会在浅云的跟前唠叨个没完。
“不,不是......我想问的是,你觉着他对我怎样?”其实,沈明华想问身旁人的是孙茹几人,但眼下还不好说出,便也只先提了谢衍他。
谢衍待自己怎样,沈明华心里自然是很清楚,但她想知道,浅云的看法和态度。
从现在开始,她就需要开始寻找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而浅云,作为她身边最为贴近之人,若不是个忠于自己的,她便也不能......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了。
“小姐,你......你和谢家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浅云微微抬起眼,对上身前人沈明华的视线。
“没有,只是突然间想问问你,你不用想太多,只需要将你的想法告知我就好了,不管什么话,我都不会说你的。”
“......奴婢觉着,小姐待谢家公子极好,但谢家公子......不知是不是性子天生如此,他待小姐,似是有点儿冷淡了些。”
浅云稍稍斟酌了下。
稍顿片刻,便听她语气试探般的,将其想法慢慢的道出。
是啊,都说入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许她心里早有些清楚,但选择了自欺欺人。
毕竟多年的期待,且谢衍他人又那般的优秀,所以那会儿的沈明华,根本就无法割舍下他。
若是前世,在听了这样的话后,心里定然很是伤心。
但如今再听,心中仿若再不起一丝涟漪的平静湖面,一片淡然。
浅云瞥过她不悲不喜的脸庞,心头尽是迷惘。
但她只是小姐的贴身婢女,也不好再说什么,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只余车窗外时不时的咯吱声响。
从沈家宅院到通州街市不是很远,约莫只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车马就已经到了通州的长街上。
通州的这条长街南北走向,宽阔整洁的街道,由一块块长方的青砖铺就而成。
因为此方地界临近苏州,水运陆运交通颇为便捷,因而带着通州的商业也颇为的繁荣。
细雪不知从何时开始又飘零了起来,马车临近街市后,外头的动静也喧闹了起来。
沈明华抬手微掀起车帘,几片晶莹如许的雪花,卷着冬日下的斜风飘落了车厢内。
车窗外,可见一排长长的商肆,商肆里,摆置着鳞次栉比的商品,肆上肆下的店家和伙计们,纷纷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儿。
街上的行人,大半都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其中行走,还有一些,出门忘了携带......只能冒着细雪,紧赶慢赶的将要做的事儿办完。
就在这同一时刻,通州的某街道一角,有一身形清瘦的少年,他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持着几卷画卷朝着文苑书坊走去。
他穿着一身简朴的淡青衣衫,和街道上的寻常百姓无异,只不过,从伞面微微露出的容颜,却是少见的隽雅清俊。
初次见到这副容颜的人,心中或都生出一抹惊艳之感。
但熟识此少年的人,却颇有几分为这人,感到遗憾和可惜。
此少年名为韩玠,住在城外的寒山寺附近,是个孤儿,他容貌虽生的极好,但脑袋瓜子却不大灵光。
听人说,好似是幼时受了惊吓所致,又有说法是从前伤了脑袋,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没有人真的知道,这少年是怎么成了如今这样。
他人虽有些呆呆傻傻的,但却很喜欢绘画,也是因为这一技艺,他才能以此来赚钱养活自己。
不过,他并非什么名人,所以,他的画,也难卖得什么好的价格,也只是能求得个温饱罢了。
于他而言,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青衫少年赶至文苑书坊檐下,他小心的将油纸伞收起,动作间,尽量不让伞面上已有些融化的雪水,打湿了他另一手里所捧的画卷上。
韩玠站在书坊檐下,神色里有些踌躇,往日,他都是自己摆摊卖画的。
可今日下了雪,他就不好再沿街摆摊了,但他屋子里的粮食快要吃没了,这些画,他不得不想法子卖掉。
之前,有人建议过他可以将画放在书坊,寻人代售,他当时听了一耳朵,但一直没有勇气行动过。
因为今天下了雪的缘故,韩玠突然间想起了此事,而且他也不想再饿肚子......所以不知觉间便到了这儿。
书坊里的伙计见着门外来人,以为大清早便有客来临,他满脸堆着笑意迎他进来,不想却是个傻子,来向书坊推销自己作的画。
穿着褐色粗布衣衫的伙计,他面上热情的笑意,须臾间便收了起来。
他朝着捧着画卷的少年摆了摆手,语气里颇是不耐烦的道,“走走走,我们书坊虽代收书画售卖,可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的都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