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雅间外，雪花还是在纷纷扬的飘落着。

室内的俩人，端坐在黄花梨木的案桌前，酒楼中的伙计一面将沏好的茶水，轻放在俩人的手边，一面询问俩人是否还需要些旁的茶点。

听了话，明华目光从窗外收回，随即朝着伙计摇了摇头，谢衍呢看着又点了几样。

“哎，好的，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伙计退了下去，只听低低的“吱呀”一声，雅间的隔门被轻轻落了上。

“你今日才回来，本该让你多休息两日的，只是我明日就要外出扬州一趟，不得不今日就要约你见面。”

明华听着他的言语，知道了他的意思。

其实，谢衍即便什么都不解释，明华也知道，谢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利益所致。

此刻他的解释，却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临近年关，谢氏所经营的生意涉及颇广，谢衍外出例行检查各地的商铺，很是正常。

明华轻“嗯“了下，很是客气的回了一声，“这些我都明白，谢公子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

随后，明华抿唇笑了笑，她想着有人可能要等她，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明华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寻我来，是想知道关于瓷器上的一些事儿吧……”

话说到这儿，明华就止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眉眼含笑着微微垂下眸子，少女纤柔中带了几分茧子的手执起茶盏，浅浅的抿喝了几口茶水。

茶水微烫，热气氤氲。

明华将手中捻着的茶盏又放回了案桌上。

闻言后，坐在对面的人，似是寂静了片刻，明华低垂着眸子，不知谢衍在想些什么，但随后，耳边却传来了他的含笑声。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你猜着了……是的，我的确对你的那些瓷器有些兴趣，你也知道，我们前些年，在制作瓷器上陆陆续续的费了不少银钱和心思，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有着这样的手艺！”谢衍不由自主的感叹了声，并不是为了追捧对方，而是真心为这事感到颇为诧异。

谢衍是怎么也没想到，明华这么一个一直养在深闺女子，会取得如今这般的成绩。

难道，她从前的那些，都是她的伪装吗？

在谢衍以为她是个性子胆怯的时候，她接管了家中的生意，在他以为她是个思想传统，颇为保守的女子的时候，她却偷偷的置养了个俊俏少年。

因为她的前后不一，也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谢衍渐渐觉得她生动有趣了起来。

但两人间早就没了亲事的牵系，你问他是否遗憾和后悔？

在这之前，他从没因为什么事，而生出后悔的心思。

生意偶也有亏损的时候，但他能想法子，将这亏损在别处补差回来。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却是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法挽回……

若是能挽回，他想，他这回绝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冷待于她。

这种心思，谢衍也只能想一想罢了，当一个人在生意上取得如此成就的时候，情情爱爱的，或许就再也拴不住那人的脚步了。

他自己从商多年，自然清楚，除非她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个人，否则她再也不会选择将就。

过去，谢衍一直以为，他很是了解和熟悉眼前的姑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沈明华从没在他跟前露出她最为真实的脾性来。

谢衍也有想过，明华的变化起因，都是因为他的退亲，可细细深想，却又觉得不大可能。

如今的样子，才是她沈明华最为真实的模样，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她选择了掩藏，而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后盾，便就再也不用担心。

寒风吹得一旁窗扇轻轻晃动，明华侧眸瞥看了一眼，谢衍随着她的视线看去，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些。

楼下穿梭在街道上的人们，手撑着油纸伞来来去去的走。

谢衍收回视线，静静凝眸着瞧那正在看雪的人，冬日的风吹得她发梢轻摇，她眼睫纤柔，他不知沈明华在想些什么，只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若在从前，她绝不会在他跟前出神的，而现在，她的神思却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不过很快，她又回过了神来，俩人关于瓷器又谈论了须臾，只要符合各自的利益，明华她不会拒绝。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她虽在瓷器上取得些成绩，但在运输一事上，她没有谢氏的水平和经验。

也许日后，她能慢慢脱离开谢家的帮衬，但眼下来看，他们还是互帮互助，才能保证各自的利益不被损害。

毕竟目前的朝廷还是这样，两家合作，总比独自承担风险更安稳许多。

过些年，待那位女子协助新皇手掌大权后，沈明华才能安心继续茁壮发展。

这些事儿，只有她自己清楚，而她，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