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手

入夜，春水阁。

晏弦年坐在桌前单手支着额头昏昏欲睡，从窗外吹来的风夹杂着些许雨点，冰凉地轻轻敲击在他脸颊上。他眼睫颤动一下，迷茫地睁开眼偏头望了眼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

沉默几息，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到窗前。

今晚的月亮真好，但风有点冷。

晏弦年叹了口气，伸手关上窗，脚尖转了个方向消失在沐浴的屏风后。

一室水汽氤氲，雾气朦胧的环境让他想起了宗门瀑布旁边的清修室。冰凉的水汽不似现在，虽然在冬季总会感到刺骨寒冷造成的疼痛，但往往会让人内心平静安宁。

不像现在，一点也不像。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有没有受伤，或是遇见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找他麻烦？

不自觉又叹了口气，晏弦年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系好里衣披上外袍，绕过屏风又推开了窗。房间里的水汽顺着骤然打开的一个缺口倾泻出去，和着星点雨珠变作了月光撒进房来。

师兄和华风濂那小子已经先行回宗，华风濂临走时还挣扎着问他“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走”，他只说了一句“想提前亲近我的剑也不是不行”，就看见那小子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变得泫然欲泣，抢走他手里的糖葫芦嚷嚷道“不给你吃了”。

晏弦年在桌边坐下，撑着脸颊抬头看着月亮，唇角微微上扬。

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一下悬挂在天边的月轮，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招呼。

“那位探出头望月的阁下，我都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你也不抬头看一眼我。”

晏弦年错愕地抬头，只望见在月色下闪烁着星光翻飞不定的墨纱，以及那一双被衣物裹得严严实实、显得修长有力的腿，摇晃在夜风和细密的雨珠中。

“放心，不会让你淋雨的。快上来，来。”那轻飘飘的声音荡漾着飘进耳中，打着转游走在每一条血管中，仿佛长了牙一样，不轻不重地在他心头咬了一口。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屈起左腿踩在了窗台上。

“别发愣了小朋友，快上来陪我喝酒。”那声音的主人变本加厉，还伸出一只手向下挥了挥。

脚下运气，腿上发力，旋身上翻，晏弦年还没站稳就被拉进了幂篱之下。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海棠与不知什么东西混杂在一起的清香，他眨了眨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肩膀被人抓住转了个边，晏弦年身后是算不上温暖的胸膛，眼前是翻飞着延伸出去的墨色皂纱，清透的纱质让月光完整地照了进来。幂篱组成的空间不大，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另一种几乎融入其中的，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的节奏。

“怎么在屋顶上？”

晏清都笑了一声，伸手将身前人的外袍扯了扯，慢条斯理地替他整理着衣服：“隔墙有耳。”

“来，抬手，左边的袖子压着了。伸手。好，往后靠点，帮你系上，系紧点？这么紧可以吗？真乖。”

晏弦年抿着唇，庆幸着昏暗的环境让一切异样都变得无影无踪。

“好了。”晏清都拍拍手，指尖滑过几乎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年的脸颊，“这下不用担心你会感冒了，我们谈谈这几天的事吧。”

“你之前说，感觉悬崖边上的那些人和这几天的黑衣人很相似对吗？”

晏弦年轻轻应了一声，侧头试图将视线挪到湮的脸上，却被人扭了回去。

“看月亮，看我做什么。”晏清都用手压了压晏弦年的眼尾，笑道，“那些人确实来自同一个组织，相似的灵气运转轨迹和相似的招式风格，你应该有猜测对吧？不瞒你说，我知道他们是哪个宗门的人，我也愿意告诉你，毕竟这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那只泛着凉意的手顺着面部得弧度下滑，一点点按压着沿途的皮肤，眼尾，颧骨，脸颊，下颌，再到侧颈。指尖温热触感之下是轻轻跳动着的，鲜活生命的象征，是色彩的鲜艳和扩散。

晏弦年沉默几息：“我可以自己去找。”

“啊，我都忘了你还能自己去查。不过我好像也忘了告诉你，那些人你可能......半点渣都找不到了，我很抱歉。这怎么办呢，嗯？”晏清都笑了几声，故作惋惜地拉长了声音。

晏弦年闭了闭眼，脸侧的温度彻底降了下去：“自然是阁下你来提要求，我所能满足的，在所不辞。”

“比如？”

“比如替你放血，阁下。”

话音未落，晏弦年突然抓住晏清都的手用力一拧，顺势转身抬腿踢向人腹部，另一只手并指成剑直取喉间。晏清都笑着后撤躲过了突然的袭击，任由少年抓紧他的手腕将他拽过去，就着前冲的力五指成爪同样袭向少年的喉咙。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运用灵力，只单纯地运用腿脚功夫。

晏弦年松开手，后翻踢中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