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荆雨疏扶着窗的手顿住，唇瓣微张，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

宋落君看向车内的后视镜，他无措地打开扫一扫的界面，摁着指纹，付款。她亮屏，已收款五十元，摁下键解锁。但他还靠在后座的背垫，不肯动，似还有什么话，却无法再言明于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说话都要顾及其他了呢？关系吗？

她思考过他们如今的关系，撇开互为前任的身份，淡薄的利益合作伙伴，还有一层算是半个知根知底的朋友。

但依然存在诡异的沉默。

他们默契地绝口不提过往的那段，分手后拉黑删除，到现在也没有加回对方的vx，连付款都需要对方出示二维码。即使回到了普通关系，面对彼此也带着多年未见的陌生。

他打开了车门，一只运动鞋踩上水泥地板，烟尘迷了眼，他垂下眼皮遮挡，磨蹭半会儿，等来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陪去你看看。”眼里的冷染上了嗓，她修长的手指揭下发尾的皮筋，绕在纤瘦的手腕上。散下的红发微卷，卷弯里耳朵露出了一只树枝形状的耳环，令他恍惚。

-

宋落君走到医院窗口，队伍长长的，她排到最后等待挂号，俯视坐在等候区的荆雨疏。不知是与荆教授的追逐累了，还是封闭空间的空气不流畅，他撑着腮，锁上了眼皮。

回过头，队伍不进反退，她皱着眉头，探头往前，有位妇女强行插队，跟人吵嚷。

“插个队而已。”

“你家老人是病人，我老公就不是啊！”

“老弱妇孺，让让，让让。”

……

两个人大打出手，排队的人上前去拉架。她冷眼退避到安全的地方，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却看见荆雨疏乌黑的睫毛颤动，扶着银色椅子头站起来，她泛着光的唇彩清亮艳丽，对上了他的黑眸，口型变换了几次。

像是说，“坐着，没关系，我来处理。”

荆雨疏知晓后，挽起的袖子捋平，重新回到了腕间。

她不再是那个乖乖的被荆教授唤作“小姑娘”的人，不需要有人刻意去当保护伞，她也会把自己过得很好。

她勾唇，通话的另一方心平气和地与她多说了几句，“抱歉啊，宋小姐，我们会尽快。”

小等几分钟，保安来人将闹事的人带走。她领着号，朝着荆雨疏走来，走廊的风随之而来，掠过发间，留在他的手心，牵着他往前，“走吧。”

她走在前面，他落在后头，时不时他会迈大步伐，她也心有灵犀，快上一步，惹得他不高兴，“我又不会吃了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避嫌啊。”宋落君看着票子，识别诊室的方向，“私下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荆雨疏背挺得直直的，显得个子高，毫不顾忌伤口，俯视着她，“现在说避嫌，之前怎么不推开。”

她轻笑着解释：“之前，我一直在回避啊。你若说刚刚的话，推了我也要受伤。”

原来他只是个临时挡箭牌。

他自嘲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烦躁地挠了挠头。

到了一间诊室，宋落君停了下来，将票子病历本塞进他手里，“进去吧。男科我不方便进。”

他不做声，开了门进去，又用极重的力度，盖上门板。

坐诊的医生是一位阅历丰富的主任，一看他俩就像小情侣吵架，不免提了句，“小两口吵架呢，女朋友还忙前忙后的，记得回去好好哄着。”

“哄什。”荆雨疏话说一半，被医生瞪了一眼。

他默默点了头，向医生陈述病情。

不一会儿，门开。宋落君起身，站在门口，被医生叫了进来。

她走到看诊桌前，肩背着一个包，包身落在腰间，衬得比例好。

“荆雨疏女朋友是吧。”医生手握着黑色中性笔，流畅地写着病例。

宋落君落眸，瞥了对坐的他，“我不是。”

医生是个急性子，不等她说完“他女朋友”几个字，以为是女人闹脾气，没多管，只是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多上点心，他旧伤添新伤的，需要好好养着。”

拿过接力球，他仰视着淡漠的她，随口应下了她的假身份，“没，医生，都是我自己干的，没敢告诉她。”

等医生写完病历卡，宋落君拿上就走，丝毫不顾旁边的病号。

荆雨疏正要跟上时，医生拉着他又说了，“小两口回去好好过，这日子过得不容易，但总能找到一条适合你们的路。”

他点了点头，出了诊室，追上她。

宋落君没好气地说，“你故意的？”

故意让医生以为，他俩还是一对。

“没。”此时的解释更像欲盖弥彰，他还是说了下去，“我俩门前的动作，被医生误会了。”

“哦，是吗。”她小小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