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真相的模样

一路上，晓欢都在祈祷景睿发现她在跟踪，然后能够停下车来，拦住她，顺便大吵一架，骂她在发什么疯。

多么希望有人戳破自己的幻想，希望那幻想是假的，不会实现的。

然而，当顾晓欢亲眼从停车场走下来，一路慢慢跟过去的时候，景睿都丝毫没有感觉，完全没有发现。顾晓欢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适合干这个，如此适合跟踪吗？或者，景睿的注意力全都在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发生了什么？

湖边公园，深夜早已没有什么人，偶尔一两个夜跑的人也如鬼魅般飘过。路灯昏暗，在这样的地方，景睿要见什么人？

景睿步伐很快，草坪的尽头是一片树林，里面有个看湖的长亭，前后都被树林遮蔽。晓欢看到景睿的身影被吞噬进那片黑暗中，是否要跟过去，晓欢的心脏在咚咚作响。

灵魂在撕扯身体，拼命想拉住顾晓欢的步伐，灵魂甚至在吼叫“不要过去，不要走过去！”，但是，大脑在此刻分外清明冷静，黑暗中甚至产生了诱惑和吸引。

那不是一种好奇引起的吸引，是来源于真相。铁板一块、扎扎实实的真相。真相有着不同的气味，如果你靠近过，你会知道。真相是厚重的、是致密的、是紧实的、是让人瞬间清醒过来的东西，那种吸引不是心痒痒的感觉，而是，你是否选择要真相。

如果你要，真相就会选择站在你面前，让你碰触。

心跳，是会突然停止的。在选择的那一刹那。

顾晓欢的身体坚定的做出了选择，没有听从灵魂的恐惧和内心的害怕，甚至没有听从大脑再分析利弊，身体就带着她走向了早就该看到的真相。

那两个人的背影站在亭子里，一起看向湖面。是景睿和陆铭，晓欢借着月光和路灯，一眼就辨认出来了。他们根本没有分开过，他们的肩膀并排站在那里。

树木和灌木丛挡住了晓欢，但是无法挡住她惊诧又平静的心跳。眩晕，世界甚至有点摇晃起来，她只能轻轻扶住面前的树，得到一些依靠。

她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对话。景睿略偏头看向了陆铭的方向，陆铭转过头来，回应般的看着他。

瞬间，景睿伸手拉住陆铭的衣领，吻了上去。以非常迅猛和急切的方式，甚至行为是粗鲁的。

陆铭几乎没有回应，任由景睿自己在疯狂的探索和寻求。

然而瞬间，陆铭一把将景睿逼退到亭子角落，将他的身体反转……角落里刚好有一盏路灯，光线笼罩在景睿好看的面孔上。

棱角分明的脸庞，清晰的下颌线，微微皱起的眉头，紧闭的双眼。晓欢看得清清楚楚，她该震惊万分，她应该冲出去，当场抓现行，她应该让他们尴尬，她应该破口大骂，她应该痛哭斥责……她什么都不应该。

晓欢只是睁大了眼睛看，她要看清楚真相，看清楚真实的景睿。当真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选择不退。

景睿的神情、声音、姿态、都是晓欢从未见识过的样子。他终于走下神坛，在和晓欢之间，他是悲悯人间的神，云雾缭绕之间，高高在上，俯瞰着向他祈求的渺小人类。

然而在这里，他在人间，他是至为普通的人类，甚至他是动物，疯狂本能的动物，血液和荷尔蒙的味道涌动在空气之中。

毫无温柔和柔情可言，这完全和晓欢想象不同。她看到的更多是动物本能，以及享受这本能。然而景睿是如此的沉溺和享受于此。

真实的享受与痛楚，真实的喘息与颤栗，真实的动作和反应。原来，真实是这样清晰，没有云遮雾绕，没有表演。

原来，景睿真实的表情，应该是这样……她从未见过。

他有他自己的世界，有他极致的感受和情意，只不过，从未给过晓欢而已。

休息片刻后，陆铭坐在了长凳上，略带着疲惫，更带着掌控者的姿态凝视景睿，不说一言一语，景睿就缓缓在他面前跪下，以最为虔诚的姿态，再次朝拜他的主人。

陆铭伸展双手靠坐在长亭里，如同坐拥天下的王，胯下就是他的忠仆和奴隶。这是他们的关系，这是他们彼此签订的身体协议。

顾晓欢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她也看过很多影视作品里的这般画面，在国外也有这样的朋友和同学同事。然而，当一切真正如实在她面前展开，依旧是难以真正接受。

大脑开始迅速的分析这一切，身体开始想退缩回安全的巢穴。

当顾晓欢还在思考是否有爱、是否是真的、是否有一点点可能性，景睿是双向的……这副画面都让顾晓欢退无可退，将她逼退在角落里不算，还将她一直抱持着的幻想泡泡全部扎破。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没有爱意，没有可能。

有的是需求，是对她的功能化、工具化的需要。她提供的保护、提供的安全、提供的类似盾牌的模式、她提供的家庭、提供的子宫、提供的钱、提供的开放自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