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打工人
长安居大不易。
比不得蓟县,京中样样价贵,日常银子消费高不少。
十七以往教老洪养得不知柴米油盐贵,没短缺过银子。
在长安,她人地生疏,对此处花销缺少概念,花用起来也没个顾及。
有几日在花袭楼看歌舞,虽没点姑娘作陪,但这钱没少付。
正月人多,正是出门寻人的好时候,出门走动打听,没见着铜板银子,人家可是难开金口。
十四五岁的年纪,胃口好得吓人,每天吃饭能干下一头牛。一日三餐荤素齐全,所费不小。
林林总总,积少成多,那钱就跟流水一样淌出去了。
十七摸着瘪下去的荷包,忍不住感叹。
长安真是销金窟!
原本以为带的钱财足够用,却在这京城的繁华中认清了现实。
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线索,估么着还得在长安城久待,剩下的银子可不够坐吃山空。
荷包愈发清浅,只怕是仇人还没寻到,自己先要饿死京中。
为今之计得找个活计。
仇人踪迹先放一放,先得挣钱在长安安定下来才行。
还琢磨着赁一房舍,久居客栈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为着省钱,她这几日吃饭连肉都不舍得点了。
十七起了个大早,在西市事集占地方,找个空地,放个小马扎,坐在那儿,旁边挂的木牌上写着“武艺尚佳,可做护院,能卫宅宁,保主家平安无咎;几分骁勇,可敌匪寇,能驱飞贼,歹人难近身三尺。”
纸笔是客栈掌柜借的,字是隔壁房书生帮忙写的。
一连好几天,无人招揽十七,都嫌她年少,以为她功夫浅薄。
倒是有人看上了她的马,愿意出高价来买,十七缺钱,却拒绝得干脆。
这马可是她亲手养大的,跟着自己千里迢迢从草原到幽州,又辗转到了长安,感情非同一般。
好在几天后,被花袭楼的鸨妈相中,带去做了护院。
这花妈妈是花袭楼的老板,风月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物,练就了一双火眼,凡是来往的客人都有印象。
十七去过好几次花袭楼,只看歌舞,却从不点姑娘过夜,但该给的酒钱与赏钱却不会短缺,这样年纪轻却又行事特别的少年,当然让花妈妈轻易记住。
护院与普通的丫鬟小厮不同,不是签了奴契的下人。能做护院的,莫不是都有些功夫体魄在身,自然不是那等活不下去被牙郎发卖之流,大都是自由之身。
年前楼里有位护院辞别回老家团圆,一直没来得及补上缺,正月里,京城的大官小官都得了假,青楼歌坊最是忙碌热闹时候,总有喝醉酒的闹事搅扰,缺了打手着实不行。
可花妈妈招人,得看眼缘,最好那骨相皮貌好的。
底下人找来的护院都不合她意,那看着就骇人有气力的,多半生的五大三粗面目凶丑。
也不是非得要多么好看的人儿,好歹得平头正脸些!
白日里楼底得闲,花妈妈抽空亲自来了西市招人,看到了十七,只一眼,便认出她是来过自家楼里的客人。
先头夜间灯火下,花妈妈就觉得这少年长得英俊,这白亮天光里,身上冷峻之气更显,不由得心中满意。
让随从的人试了下身手,果真是难近身三尺,三两下就被撂倒,出手那叫一个快。
当下立断,招下了十七。
能做花袭楼的护院,于十七而言,是意外之喜,即刻就应下了,回去跟掌柜退了房,牵着马就住进了花袭楼的杂役后院里。
花袭楼的护院待遇颇好,月钱六百文,包吃包住,十日一轮休,日常就是负责打发闹事的客人。楼里头出名的几位娘子出门时,就跟着护送来回,有时遇到赖账赊欠不还的混人,帮着上门要债。
平日里,从天黑开始当值,约莫过了丑时便可回房休息,如有突发状况,会有人敲门来叫。
通常白日里会闲些,十七通常睡到巳时起,每日都能抽空在杂役院里练功夫,午时楼里放饭,基本上能见荤腥,伙食不赖。
护院这份营生,她做得很是不错,极受花妈妈赏识。
花袭楼五大名花,梅聆娘子清丽冷妍,丹漾娘子丰腴明艳,棠绛娘子温柔礼韵,芙眷娘子脱尘秀雅,芍沅娘子俏嫩娇美。
想点五大名花的客人极多,少不得那些个爱而不得歇斯底里的、嫉妒生怒的、想求见却银钱不够的、抑或是有钱却迟迟排不上号的。
这些人最好滋事喧扰,十七没少帮着诸位娘子们应对。
姑娘姐儿们唤声十七,她就会立刻出现,一言不发的望着那搅事的人,微微抽刀露出寒光。
那模样十分狠厉骇人,少有人不怵的,硬生生就震慑住了闹事客人。
也有那不怕死的愣头青、或是仗着功夫往前冲的,十七三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