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面气球

公交车的车门被人为阻断，再次打开。

然而先上车的并不是那只小手的身体主人，而是一堆色彩鲜艳的气球。

裴静坐在靠窗的一侧，一脸恬静模样。

当车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好奇那只小手背后的模样，裴静一双清亮的眼眸却是轻飘飘落在那群气球堆中。

是她的错觉么？

为什么会看到夹在中间的几只气球表面，浮现着模糊扭曲，表情狰狞，神色痛苦的人脸？

思索间，拿着气球的主人已上车。

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衣服有些古旧，洗的发白，在肩膀那一侧可以看到缝补的痕迹。

看样子，家境条件应该不是很好。

没有穿校服，说明并不是和安小学的学生。

小男孩的肤色接近于死人的惨白，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混着大片淤青的痕迹。

不知道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乘客已上车。”

小男孩拽着手中的气球，走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车内的空位还有一半，然而小男孩并没有就近找到一张座位座下。

一双木讷的，几乎占据整个眼睛的黑色瞳仁一一扫过在座的乘客。

被他扫视过的玩家，原本镇定自若的面容轻微可见几分慌乱，身体忍不住缩在一起。

小男孩先行走到一个佯装看着窗外风景的短发女人面前。

他微微歪着小脑袋，声音稚嫩的开口问道：“姐姐，你想买一个气球吗？”

短发女人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身体不可察觉的往后移了几分，也不敢跟小男孩对视，就拒绝道:“姐姐不买，小朋友谢谢你。”

小男孩没有放弃，而是伸出那只僵紫的小手拉住她的衣服，竟然换上了恳求的语气。

“漂亮姐姐，买一个好不好，就一个求你了。”

不知道小男孩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说话间，带上了隐隐的颤音。

短发女人十分纠结，几欲开口，要不是在身旁同伴的劝阻下，恐怕她都要答应了。

小男孩手突然握紧她的衣服，抬起头，黑色的眼仁骤然缩紧。眼白露出的那个瞬间，显得更加渗人，如一只盯上猎物的毒蛇。

“姐姐如果不买的话，我可就不走了。”

听到这句话，别说短发女人。

就是在座的其他人，包括暗器和他身边的枯荷，心脏都是一跳。

短发女人赶紧开口:“我买，我买一个。”

“那姐姐来挑一个气球吧。”小男孩的神色变化的很快，再听到短发女人答应后，原本有些阴暗的脸色顿时恢复正常。

他侧开身子，大束的气球飘到短发女人面前。

她本想赶紧随便拿一只就结束这场对话，没想到在眼神接触到气球的那刻，无法自拔的被吸引过去了。

气球的中心犹如一个漩涡，让她的思考也停滞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裴静唇瓣微抿，察觉出了短发女人神色上的异常。

她又将目光投射在气球上，只见临近短发女人的那只气球，表面向上凸起，若隐若现的出现一个五官。

很像。

像短发女人的脸。

但她如毫不知情一样，依旧目不转睛，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

“看来姐姐你是想要这个。”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小男孩自顾自的拿出那个红色气球，用小手系在女人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开始剧烈抖动，红色气球逐渐膨大，包围住了她的整个身体。

呼吸间气球变得瘪而暗淡，最后浓缩成一滩暗红的血迹，她就这样被气球吞噬了。

【当前:玩家一晴确认死亡游戏失败，已退出游戏。】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临近的玩家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

小男孩露出笑容，眼睛在车内寻觅着，显然他在寻找下一个客人。

小片的阴影覆盖过来，裴静抬头与小男孩的视线相对。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看清小男孩脸上的淤青，可以嗅到腐烂的味道。

小男孩故技重施般，又用很轻很小心的声音开口:“漂亮姐姐，你想要一个气球吗？”

裴静的眼睛在小男孩红肿的手停留。

“好，那就麻烦小朋友帮我挑一个了。”

小男孩的表情凝固了，手指无意识摩擦，仰头看着空中飘扬的气球。

裴静微微伏下身子，身体前倾，露出洁白的掌心出现的是一个糖果。

包装纸是炫彩的透明壳子，在手中微微发亮。

“我可以用这个和你交换气球吗？”

身后的暗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裴静在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