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赐汝疯狂

么！啊啊啊啊——”

所有的红色沸腾了。

在银白的枯木上，那点点鲜红慢吞吞地鼓动成一个个气泡，像是白银蜡烛燃烬时淌下的血色烛泪。

金圣财的愈发疯狂地抽打着枝条，他想要将我彻底撕烂，可在我说出那句话后，他惊恐地发现与我的感知已经共享。

他开始后悔之前对我的折磨，他后悔为什么让我的诡计得逞，后悔为什么没能把我直接弄死。

但时间是不会倒流的。

因为痛苦相通，他不敢再对我下手，但已不似人形的我，疼痛并不会因此减少。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一根根枝条像炸毛似的直指天穹，旋即骤然收缩，将树干紧紧地包住，勒住，仿佛要把自己勒断。树梢一团团火焰似的叶片剧烈跳动，像他的精神状态一样疯癫。

他只是棵木头，但他的痛苦令生者都为之颤抖。

苍蓝与末心早已跑到了场外，心有余悸地看着这边的动静。我仍被树枝遮挡，他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看得出金圣财出问题了。

“前辈真的没问题吗？”末心还在龙背上，他忍不住惊叹，“我能感知到，那树上的红色液体有他的气息，应当是血液无疑了，但这种程度的出血量……”

“大人绝不会有事。”苍蓝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摇了摇巨大的龙头，但不安抠地的前爪暴露了他的内心。

末心看着那满树翻腾的血液，表情变得罕见的凝重：“希望不是动用的那种招式……”

我与金圣财的对抗仍在持续。这是一个以血液为基的术法，无需耗费能量，血液本是就是最好的媒介。

四下飞溅的血液此刻都在向我主动汇聚，一如终会归海的万流。在术法的影响下，我感受到不停有液体在体表流动，再慢慢融入整体。

最重要的是，在血液的修复下，碎烂的身体在逐渐重组，所谓的四肢开始成型。

“呵呵呵……小钱啊，咱们算是老相识了。几十年前你就弱的可以，怎么如今还是没点长进呢？”我笑着，将他说过的话加倍奉还，抬手，翻身，慢慢地站起。

金圣财惊恐地发现，我动了，银白之树赤色尽染，不可名状之物缓慢挪动，在一片模糊中，他看不出我的头，或脸，但听得出我的杀意。

十根金属爪刃从并无十指的掌间弹出，幽幽焰纹光华流转，血液顺着刃锋滴滴落下。

“我们现在可是感知共享！你对我动手你就不怕死吗！”金圣财慌了，他看着我高举爪刃要攻击树干，连忙操控树枝把我拉住，甚至小心地没让尖锐枝杈将我捅穿，却不料那爪刃直接抓向了树枝——连同树枝下我自己的血肉一起撕裂。

“呃啊啊啊！你这个疯子！疯子！”金圣财即刻共享到了疼痛，他感到并不存在的“肩膀”遭到了裂骨般的重创，所有树枝都在疼痛中战栗，我则趁此机会挣开束缚，狠狠攻向树干。

“住手！住手！你难道不痛吗！”

痛？你刚才一下下将我撕烂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这茬？这点痛算什么！

树干上的伤痕早已多得无法可数，焦黑一片，像被菜刀剁过的烂菜板，一闪一闪地燃着火星。面对金圣财的悲鸣，我更加用力地往稀烂的树干上一插，这一击力道之大，最长的一根爪刃生生没入半截。

“嘣。”我轻笑。

苍蓝和末心满眼骇然，擎天的银白巨木在突然在顷刻间破碎，像被击碎的破璃瓶变成无数碎片，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巨响坍塌一地。

苍蓝赶紧带着末心起飞，以免被碎木砸中，末心忽然指着某处惊声道：“苍蓝！快带我过去！”

冰蓝的巨龙喷吐着龙息，将天空坠落的碎木尽数冻结，在身躯的撞击下纷纷化为冰晶粉末，载着术士径直向一团鲜红冲去。

末心手中飞快起阵，眨眼间，一个微型法阵凭空亮起。他单手拖着法阵一甩，只见法阵迎风暴涨，稳稳当当地将我接住浮在空中，苍蓝一个抬升，精确地将我负在背上远离崩碎的巨木。

末心三两步冲到我跟前接应，看清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他有些不知所措，伤成这样还活着的人他头一回见。自诩博学多才的他，在我这身伤面前，认识到了自己学识的浅薄。

“你这……我该怎么处理？”他只能试着问我本人。

我听见了，一张嘴却先吐出一口血，咳嗽了几声牵扯着整个身体都在痛：“回去……找碎片……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