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_竹攸派

祝钦为什么在避讳“黯界”或者“冥界”这个词。他总觉得祝钦有种欲言又止的意味，但也不好问，便只能坐在原地，沉默地望着祝钦。

祝钦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类似“在缚神山发生了什么”“那边怎么样”“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打算常驻”这类的问题。顾年一一回答，但是祝钦一直欲言又止，直至聊到亥时。

“时候也……不算早了。耽误公子休息了，还请见谅。”祝钦站起来，对着顾年作揖。顾年很少被人这样持续尊敬，一时间也是持续的不自在，此时亦然，便赶忙回礼道：“倒也没有，也还感谢祝掌门能收留我。”

“去歇息吧，辛苦顾公子了。”祝钦朝着顾年点头，随后看向了门外。

顾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能看到亦铭就站在门口。祝钦指了指门口的亦铭，道：“这位是亦铭，是我们门派五位长老之一。”

长老？

顾年略微愣了一下。他以为在阳界，长老都是那种白胡子白头发，德高望重的老人。没想到亦铭看上去也不过而立之年，竟然也能被称为长老。

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祝钦招呼来门外站着亦铭，道，“亦铭，你带顾公子前去歇息的地方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亦铭便转过头来瞧着顾年。到此时两人依旧在互相打量，亦铭道：“好，掌门也早些歇息吧。”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顾公子。”

顾年跟在亦铭背后，两人皆是一言不发，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

走过一座水池上的小桥时，亦铭脚下突然一顿，转身便是一掌攻向顾年而去。

饶是顾年此时戒备心不高，也是瞬间抬手卸力，接下了亦铭这一击。亦铭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撤手，又是一拳攻上，顾年再度拦下。

两人在水池边打了起来。

“阁下好身手，不知是哪里人？”没多久，亦铭便一掌发力，将顾年推开，两人拉开了距离，他才道。

“阁下贸然出手，怕是不妥吧。”顾年则是皱眉道。他确实没想到亦铭能在府邸内对他出手，此时再看亦铭，对方眼中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

亦铭瞧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抬起了手，手中流转起燃烧着的金色元气，形成了一个什么阵法。一瞬间，顾年从金色的元气里体会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是来自神仙的元气。

顾年匪夷所思地瞪着亦铭。虽然一闪即逝，分明是对方刻意隐藏了，不过顾年几乎可以确定，这绝对是来自真正的神仙，一瞬间的磅礴与恢宏让顾年有些怔然。

而不是像明舴檀和傅逢慷那样一丝一缕间流露出些许神仙的力量。

“阁下……是哪位神仙大人？”顾年试探着问道。

亦铭略微一顿。他手中的阵法倏然消失，金色元气也随之不见了踪影，气息瞬间匿得干干净净，一丝都不再透露。他皱着眉打量着顾年，眼中敌意消去了不少，更多的是疑虑。

顾年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度牒，取下来之后，扔给亦铭：“先前是顾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还见谅。在下自银雨来，在阳界任职神吏，这是在下的度牒。”

亦铭接住了顾年扔过来的度牒，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仿佛在辨别真伪。好一会儿，才还给顾年，道：“对不住，前些日子好些居心叵测的黯界生灵试图打破平衡……我才不得已提高了警惕，还请见谅。”

居心叵测？黯界生灵？

顾年瞬间想起了在山中遭遇的一切，还有那格外神秘的杉迟炊。他把度牒挂回腰间，道：“能否告知在下，阁下的神讳？”

神讳便是一个神作为神|的名字，更类似是神位。但一个神讳只对应一个神，说是神仙们独一无二的名字更合适。

已是深夜，四周仅有虫鸣声伴着风声，此时两人站得仍旧很开，于是便显得有些空旷。是个晴夜，镰月当空，少有云彩，倒是个好天气。

亦铭皱了皱眉，默了一会儿，道：“我先带你去你的住所，这件事还是少提为妙。”

顾年也不是第一次见神仙了，顾虑也没那么多，至少他觉得好些神明的脾气，特别是没有留在瑶池的这些，跟平常人没啥区别，很明显亦铭也是。

他跟在亦铭身后，就如跟在了一个知情人的身后，想问的事情自然也是非常多。

顾年跟着亦铭到了一间屋子前，亦铭看了他一眼，道：“这里就是你今后的住所了……你打算在阳界常驻？”

“嗯，现在是这样打算的。”顾年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他看了亦铭一眼，发现后者习惯性地皱着眉，不禁道：“有什么问题？”

“不，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接触到黯界来的客人了……”亦铭轻叹一口气，他抬头望着头顶的镰月，道，“我很多年没有去黯界了。”

顾年默然。他仔细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文献里，没有回想起哪一个神仙的特点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