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_暗访表层

一张纸符，血色元气在上面腾起了图案，由一张空白的符变成了一张窃音符。

顾年把纸符折起，抬起头，望向了墙头，犹豫着要不要扔进去。

“你怎么不晚上来。”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顾年身后响起。顾年险些下意识地向后发起进攻。好在忍住了，他回头看去，只见杉迟炊离他很近，正朝他缓步走来。

“杉……呃，杉公子。”顾年有些不习惯地改了称呼，不自在地整理着衣衫，道，“你这样突然出现很瘆人的。”

“叫我迟炊就好。”杉迟炊并不太在意称呼。他走到了顾年面前，目光朝着墙头看去，“顾公子觉得，杨姑娘是在这里吗？”

顾年的目光也落到了墙头。墙头的瓷器碎片有些扎眼，然而这么看去，上面已经落了灰。并没有人会进这私宅，况且要进的话，这简陋的防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大概吧。”顾年能察觉到追踪符的气息，他看向了杉迟炊，“追踪符起作用的时效只有九个时辰，所以我必须在白天来这里。”

杉迟炊点了点头，顾年只觉周遭景色略微一变，两人竟然已经站在了庭院里落叶毫无规律四处散落的大树下。

顾年惊诧地看向面前的房屋。与外面看到的古旧高墙不同，面前的房屋很明显是新建不久，时间最长不超过一年。顾年禁不住看了一眼高墙上形同虚设的碎瓷片，有什么人修缮房屋会完全不管自家外墙呢？

杉迟炊只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便举步朝着房屋而去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和躲避的意思，径直朝着正门而去。

然后他的身影直直穿透了大门，失去了踪影。

顾年诡异地看了一眼他消失了地方。杉迟炊肯定有办法不被看到也不被察觉，可顾年不行。思索了半晌之后，顾年还是驾了个轻功，落在了屋顶上。

虽然大白天蹲在房顶实在是显眼又可疑。

考虑到这一点，顾年不得不摸了张纸符出来。他手中血色的元气腾起，在纸符上形成了古怪的图案，随后便被燃尽。顾年的身影也同时在房顶消失了来。

能够持续半个时辰隐去身形的纸符，虽然动用元气的时候效果就会消失，不过这个时候用是最好不过。

屋顶的砖瓦也很新，约莫是近几个月才上的。不知怎的，顾年总感觉宅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却说不上是什么。

顾年轻踏的房顶的砖瓦，一路循着有气息的方向去。他方才感知到的元息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不知之后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屋子并不算大，很快，顾年便找到了有人的房间，在屋顶蹲了下来。他正寻思着怎么看到屋内的景象，周遭的景象又是一变。

这一变他险些跌倒。他竟然直直进入了屋子里，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在一位男人的面前。

男人身着长衫，约莫而立之年，眉目算不上好看，可以称得上是极为普通。

顾年在一瞬间的失神后，连忙起身，向后让开了来。好在男人并看不见他，也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像，仍旧站在原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顾年此时心情略微有些复杂。杉迟炊——罹渊所发动的术式没有一丝可以寻觅的踪迹，并且瞬间发动，不伴随任何元气的燃烧。他甚至感觉不到杉迟炊用了术式和元气。

主要是……太突兀了，这样他毫无准备很容易暴露。

此时杉迟炊就站在顾年不远处。很明显，他能看到杉迟炊，是杉迟炊念及两人是一起行动，这才让他看到。顾年看向杉迟炊去，也不好说什么，杉迟炊的声音却直直的传入了他的耳中，低沉而清晰：“勿动元气，小心行事。”

顾年由不得轻叹了一口气。这时，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绕过了屏风去。顾年这才好好打量了一圈四周。

房间是书斋的布置，周遭的摆件也看上去是才摆上不久的，屏风分隔一室。顾年此时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他所留在杨季宣身上的追踪符就在屏风后面。

顾年跟着男人走到了屏风后面，当眼前的景象完整的呈现在他面前时，顾年便是呼吸一滞。

屋子宽敞，地面干净，周遭整洁，摆件崭新。供奉工整，烛火轻曳，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很讲究——

如果不是地上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的话。

空气中没有血腥的气味，也没有尸体腐化的味道。顾年甚至很难察觉到空中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此时心中有些震惊，导致他的感官有些不灵敏。

杨季宣死了。

在他毫无察觉，而空中也没有一丝一毫杀气的情况下，杨季宣满身鲜血，不知是以哪种方式被杀害，尸体静躺在了屋子中央，身下是画出来的一个略大的阵法，人已经死透了。

顾年下意识往空中环视了一周。他本来就看不见死去的魂魄，也很难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如果需要看到，他得烧一张纸符来用，或是召出尘湮。然而此时自然不方便使用元气，顾年迅速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