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志向
房妧不由得在心底冷笑起来,想要拉拢梁国公府同崔杨两家,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像她这样病恹恹的贵女,身体孱弱无法劳累,便也不好对夫家的谋划涉足太深,连子嗣也能由他们心意,若是不想要孩子,只要托词担心她的身体,若是想要去母留子,甚至都不用多做手脚。
等日后时局突变,她失去利用的价值,也很容易便处置干净。
一个常年卧病的夫人,哪一天悄无声息的病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到时候洒几滴眼泪给她作几首悼亡诗,再扶持自己的真爱上位,丝毫没有妨碍。
怪不得李熙初见她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甚至留耳目探听她的消息,原来是为了更好的确保她这颗棋子,能牢牢的握在掌心。
房妧心里升起无尽的厌恶,如她这般出身大家族的娘子,从小便明白终身大事并非自己能够做主,也认命要为巩固家族利益而牺牲,但是对方这般的算计,令她如同被毒蛇缠身,脊背生寒。
“表哥前程似锦,何必如此为人卖命?”她看着眼前的杨均,忍不住道。
杨均并非走投无路之人,更不必非要博一个从龙之功,况且他向来是最恪守礼仪的世家君子,同崔润不一样,他每一步都循规蹈矩,从无离经叛道之行。
如无意外,他日后便会从父亲手中接过杨氏家主的位置,在帝王的庇护之下,于朝堂风浪之中稳如泰山。
房妧不明白他为何要为魏王如此的卖力尽心,不允许有半点不足之处,以致于毁掉他们精心谋划的基业。
杨均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端坐着坦然回望房妧,“表妹,人各有志。”他举杯向房妧示意,自己将茶水饮下,“倘若我循着父亲的轨迹走,自然是风光无限,可是也就到此为止,不能更进一步。”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瓷器同檀木桌面相碰,发出闷声,“我平生所愿,便是能入主政事堂。”
百官之首自然是丞相,本朝实行群相制,三省之中加封同中书门下之衔的都视为宰辅,而政事堂便是宰辅们同圣上议事之处。
在议事堂的朝官,便是人们心照不宣的帝王心腹,国之柱石。
杨氏的权势已经过于显赫,皇帝能给杨氏尊荣,却不可能将权力的核心授予杨氏,自先帝初开科举,政事堂里除了世家,已经越来越多的出现寒门清流的身影。
显然杨均并不想止步于政事堂之外,那么在皇子未登位的时候同他达成约定,从而获得通往权力中心的公验。
对于杨均来说,这的确是一条极佳的道路。
如若房妧身处于杨均的位置,恐怕也很有可能会选择这条路,来实现自己的抱负。
“既如此,那阿妧只能在这里敬祝表哥,得偿所愿。”房妧向他欠身致礼,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那这场对话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只是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其中变数不可能尽如阁下之意,日后若有什么出乎意料之事,还请表哥不要过分失望。”
她理解杨均的作为,并不代表就会安然接受他们的安排,成为他们布局的一环,她这番话说出来,便是提前告诫杨均,若是真要设计她为魏王孙后院之人,就怪不得她反击。
杨均起身还礼,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愧疚,他自知此事于房妧来说不公平,到底是多年的表亲,尚存一份手足情谊,“表妹为自己计,是理所应当,我若有怨言,非人哉。”
他谋算的已经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事,还不准被算计的人发怒反抗,杨均也做不到这样的无耻。
杨均向房妧告辞离开,未出远门便碰见从外头来找阿姐的房姃,两两相对,房姃横在他跟前,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来寻我阿姐麻烦?”
她早看见阿姐脸色不虞,想来定是此人对阿姐说了些什么不敬之语,才让阿姐生气。
虽然来到国公府的日子不久,但是几次宴会下来,她弄明白一件事:
京城世家的里的郎君有一个算一个,净是惹人烦的货色。
杨均同房姃只草草见过几面,乍然被她拦住,一开始还没认出来,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位才认回国公府的表妹,忙向她行礼,“姃表妹安好。”
他是世家精心教养长大的郎君,待人礼数无一不周全,即使面对房妱明显不善的态度也毫不介怀,“姃表妹误会了,我只是来同妧表妹说些家常琐事,并不想寻她的麻烦。”
房姃只当他的话都是在扯谎,这些世家郎君满肚子坏水,说话九曲十八弯,嘴上一派恭敬,暗地里全是算计,总想着偷摸给人挖坑使绊子。
她认定是杨均惹房妧生气,上前一步直直逼视着他,“我可不是什么懂礼仪守规矩的娘子,我阿姐身子不好,你若是惹她生气,阿姐受什么样的病痛苦楚,我就把你打成什么样的猪头。”
她为着威慑杨均,身体同他靠得极近,唇齿间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