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握

“娘子，今次我受到陛下的褒奖，擢为近卫了。”李炤眼睛水亮亮的看着心上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同房妧分享好消息。

“恭喜郎君。”房妧弯着一双眼，笑意从眼中流泻至整张芙蓉面上，由衷的为李炤的晋升而高兴。

紫金卫内亦分三等，三等巡护帝王外围，二等称为近卫，而最高一等，便是真正的帝王心腹，奉君主命令，理事行走。

但凡初入紫金卫者，无论出身多高，都由三等巡卫做起，之后便凭功晋阶。越得帝王青睐，日后离开紫金卫进入朝堂时，自然会被授予更高的职位。

本朝云麾将军魏冲，便是从紫金卫近卫，得帝赏识，后委派出征平南，荣耀加身，从没落世家子一跃位列三品，成为军中柱石。

“郎君日后的前程，定然坦荡无限。”

房妧从不怀疑李炤的本事，但京城里有能耐的人便如繁星漫天，要想脱颖而出，除开实打实的能力，还需恰如其分的机遇。

而那至关重要的机会，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许都不能得到。

“借娘子吉言。”李炤对于自己的晋升，不可谓不欣喜，纵然当初入京，他都没想过会留下，那时只是打算来此解决与生父之间的纠葛，再痛痛快快一身轻松的回康川。

但是世事总是出乎意料，原本以为了无生趣的京城，因为房妧的出现，彻底将他的想法逆转。

房妧像泥潭里破土而出的莲花，让这趟不报期望的旅途，成为留住他脚步的期许之地。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要留在京城生活的念头。

何况李炤正是少年壮志凌云之时，既然在紫金卫中任职，当然也会为得到帝王赏识而惊喜，更对未来有诸多的畅想。

连他的郡王伯父，在听闻陛下对他的称赞之后，也特意将他找去，好生勉励一番，和蔼的询问他的未来有何想法，在一旁给予从政多年的提点。

那些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前程道路，就这样的摆在他面前，在他走完这一段段通往青云之上的路后，就能离意中人更进一步，便会看上去与她般配一些。

或许有朝一日，在京城人们茶余饭后时，也会将他与房妧并提，会笑着道：宁郡王府的那位炤郎君，好似与梁国公府的大娘子很相配，要是她们结为夫妻，可是一段佳话啊。

到那时，若是房妧还未心有所属，那他就能有足够的底气，保护房妧不受流言所害，站在房妧的面前，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无论她接受与否，他都不后悔，也不会留下遗憾。

他望着房妧，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看不够似的，又恐自己太过孟浪，唐突了心上人，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收回，往自己嘴里又塞上几块糕点。

心跳得太快太动荡，嘴里的糕点碎又从中作梗，挠得他嗓子眼直发痒，他却不想再在房妧面前失态。

那该给她留下多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她每次想到自己，只能记起一个鼓着腮帮子狼狈咳嗽的莽汉。

他还不如把脖子碰到自个儿的刀尖上死了算了。

少年憋得脸颊涨红，摊开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害怕他的这副模样给房妧瞧着，叫她嫌弃自己。

心中懊丧到极点，今日出门之前，他足足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打扮了一个时辰，便是为着让房妧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可偏偏出门后，凡事都不顺。

刚踏进国公府门去拜会杨老夫人和崔夫人等的时候，就木愣愣手脚都不会放。

崔夫人问他家中可好，只是一句寒暄，他舌头打着结，磕磕绊绊像报菜名儿似的将郡王府里从上到下，甚至还提到远在他乡的姨母姨夫，吭哧吭哧说了一大串，在看到崔夫人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简直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梁国公府的水磨青砖不仅一丝细缝都没有，还光可鉴人，他一低头，反将自己这副德行看得更清楚。

饶是国公府长辈们都和气好说话，之后还温声宽慰他几句，在逃也似的离开正堂后，李炤还是在来房妧院落的路上，靠在后园一颗樟树下平复许久，才鼓起勇气，再往齐光院来。

到了房妧院里，他更是荒唐，只会在娘子面前出丑。

李炤心里懊悔的恨不能此时便凭空消失，那就不必再担心房妧如何看待自己，也再没有丢脸的机会了。

一只细嫩白皙的手轻轻碰到他举在面前的双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又或者是李炤打心底里不想抗拒，将他的手从脸前移开，归拢在双膝上。

旋即是带着幽微药味的锦帕，比先前的那方帕子多一重似有若无的清香，轻柔的按在他的唇边，一股酥麻之意腾然爬上他的脸，聚在那被擦拭过的唇瓣上，痒得他浑身发颤。

李炤期期艾艾的看向对面的房妧，她的身姿仍然是那样的端正，唇角带着些微的笑，神态淡然举止自若，仿佛未做什么异于寻常的事。

“在齐光院内，郎君便如在自家院落，不必拘束，更无须为这些微不足道之事而烦忧。”